绛云台生的事,杨隽自然还不知道。
他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总是格外专注。
譬如现在,一沉浸入练功之中,眼光便都落到了周围点点如星光如萤火的天地灵气之毫光上。
燃烧着的篝火,喷薄着香气的大锅,都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
杨隽的脸色沉寂下来,像是这无尽的黑夜、沉默的黎明。
氓山真人吃几口肉,又呼噜噜喝一大口汤,后来,他干脆懒得拿勺子,直接以口相嘬犹如龙吸水一般,一道水柱自锅中升起,直落入他的口中。
他啃完最后一根骨头,饮尽锅里最后一口汤,看向坐在简陋木床上的杨隽。
锅底许久没有添木柴的篝火只剩下一丁点火光,一簇小小的火苗摇曳着,眼看就要熄灭。
氓山真人看着杨隽,目光有些晦涩难明。
他拍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又两手搂在肚子底下,似轻轻掂了掂,叹一口气,身影在恨意中渐渐淡去。
山洞中属于氓山真人的气息渐渐淡去,杨隽的睫羽微微颤动。
任何一丝气息的改变,都足以牵动他现在紧绷的神经。不过因为没有察觉危险,他并没有从入神的修炼中醒过来。
今天朝铁骊青鬃兽的致命一击,对王卫的挥刀一斩,身与万屠刀的契合,都非三日之前可比。
黑暗中,杨隽的视线仿佛扫过自己身上每一寸筋骨,每一段脉络。
随着灵气的涌入,星星点点的灵光,由毛孔汇入经脉,在灵窍中停留,又顺着周天功的运转,在全身的经脉中流淌,贯通各大窍穴。
打通灵窍之后,曾经的淤塞感一去不返,杨隽终于感受到什么叫畅通无阻。
被药汁浸透过的身体,似乎仍然残留几分药性的燥热,靠自身之力汲取的些许灵气,还没等一个周天行完,就如同沙漠中的河流,流着流着,就消失在沙砾当中。
杨隽对此习以为常,只是朦胧出现的一抹熟悉身影,让他精神一振,却总有一种似睡非睡的模样。
还是昨天曾见到的画面。屋舍、树木、一个女子模糊的身影,还有朦胧的话音。
杨隽眼皮眨了眨,眼睛却没有睁开。
像是突然间成了千度的近视,眼前蒙上了一场模糊的玻璃纸,任他怎么抹,也抹不开眼前的一层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