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回应道:“我当然不信官府真有那个能耐能捉得住人。不过,既然他的罪行已经昭然天下,我为报仇,无论花多少钱都在理。江湖中人也是人,也得吃饭穿衣养家糊口,他们不给朝廷面子,不代表不给江家面子,不给钱面子,你说是不是?”
邵棋抬眼看我,低沉的问道:“你已经派人去杀他了?”
我抄着怀笑道:“我跟江湖是什么关系?哪有那能耐找杀手?只不过传了个口信给底下的生意,说谁能帮我报仇,他要多少钱我给他多少钱而已。”
“好……好……”他闭了眼,连连点头,说道:“这天下,果然是财能通神那。”顿了顿,又说道:“倘若老夫要保他们,又自认不是钱的对手,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摸着下巴认真考虑了一下,说道:“当然是捉了我,吞了我的钱,再用钱去砸掉官府的通缉,堵住悠悠众生之口了。”
“不错!”他猛然站起,手臂暴长,眨眼之间已至近前,五指成抓直指向我的颈项。怜星反应迅捷,长袖挥出,桌上的茶杯飞弹而起,不偏不斜正好跳进了他的掌中。茶水飞溅之中,我被怜星推到了门口,顺势打开大门,大声道:“来人!”
邵棋一掌拍至半途又收了回去,低声道:“你想喊人?”
我回头笑道:“江家的家丁都是平头百姓,对您来说,就是一群只会咩咩叫的肥羊,您怕什么?想走,我不会留你。想杀,我伸长脖子等你来割。只是,我这地方,好歹也是杭州城的名门望族,上下百十号人,只要还有一个活口,您的事迹就会在一天之内传遍杭州城的大街小巷。事关您的一世英名,可要考虑清楚。”
邵棋冷视了旁边的怜星一眼,说道:“有移花宫在你身后撑腰,你当然是有恃无恐。但你以为随便说说,老夫就会怕你吗?只要你在我手上,你们家的人谁敢胡说八道轻举妄动?”
怜星在一旁冷道:“邵棋,你不要以为这江家就是你的博弈山庄,跟一群平民百姓讲江湖规矩,你是老糊涂了吧。只要你敢动手,他们就敢胡说八道,我劝你最好老实点。”
“你这黄毛丫头,有什么资格在此大呼小叫?”邵棋满面寒霜,直接将矛头对准了怜星,说道:“江家的人不是江湖中人,那么我教训你移花宫的人,目无尊长以下犯上,应当不会再有人横加阻拦了吧!”
“你敢!”怜星柳眉一竖,寒意顿时自周身蔓延开来,我一见情况不对,连忙阻拦道:“前辈,你是保他们母子保定了对吗?”
“不错!”邵棋咬牙坚决的应答,拳头捏的噼啪直响。我微微一笑,说道:“你要保他们,我要杀他们,火拼起来对谁都没好处。我死了,你的名声也坏了,结果一样要被江湖正派追杀,你又能保得了他们多久?”
“……保不了……也要保……”他坚决的沉吟,目光凝重得望向我,说道:“为父报仇是你的责任,保护她们母子亦是我应该做的。我欠阿熙太多,一辈子都还不起,只要能保住她们母子的性命,赔上我这条老命又怎样?即便魏霖真的杀了你爹,我也得保他一命,就算是我对不起你爹,对不起你了。”
我轻叹一声,说道:“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逆天而行,终不是办法。魏霖的命,究竟是归你还是归我,咱们只能看老天的安排,赌一局如何?”
他双目一亮,问道:“怎样赌?”
我一指门边的棋盘,说道:“咱们就以棋局为战场,你若能胜得了我,官府的事情我来协商,魏家那边我也来平定。魏霖的性命交给你,我可以不杀他,但是你须得让他在我爹灵前磕头认罪。”
“好!”他点头道:“我若败了给你,江熙也好,魏霖也好,我会当即将他二人交至你手,要杀要剐,任凭你处置。”
“一言为定!”我伸出手掌,欲与他击掌为誓,他亦举起手掌,响亮得与我击掌三次。在江廉慌慌张张带着人前来壮势的时候,邵棋撩起衣袍大步迈出门去,从众人中间走过,身形消失之时,只听他朗声说道:“明夜子时,再来拜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