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此认知,心内很是自豪,想要对着天大笑几声,无奈这身体只是块迟钝的木头。一刻不停的尝试控制身体,动不了手脚,就去动体内的真力,从感受心脏的跳动开始,一直到感受血脉运行,恢复了部分的知觉,却也能感觉到体内一直持续的,那抽筋剥皮一样的痛。
现在才知道,或许封闭自己所有的感觉,是出于这个身体的自我保护意识。一直的如此痛下去,连活人都能被痛死,更何况是死人。可感觉不到痛,又怎能找到痛的根源去修复?哪怕痛的受不了,也依然强迫自己去更痛。
既然已能感觉到痛,当然其他的感觉也接踵而来。痛得发抖,痛得浑身冷汗,痛的呼吸急促,我全能感觉到。身体就像是漏风的筛子,每一次呼吸,都能带动体内各处刮骨一样的剧痛。
不知为何会这么的痛,总觉得是胸口缠了一条丝,顺着每一条血管,每一块骨节,缠缠绕绕,将全身捆绑住,动一下,痛全身。而疼痛的中心,似乎就是那道曾被贯穿的剑孔。
魏霖那一剑,故意的没有刺中内腑,从心脏旁边穿过去,擦着肺刺过,为的只是让我看着自己的血流尽。他的算盘打得不错,手段也确实狠辣,只是我这人命太硬,不适合慢悠悠的那种死法。
在心里自嘲,到有些感谢他的狠毒,只是不明白普通的剑伤,怎会痛得如此让人难以忍受。回想起那把剑的材质,青碧的一束,普通金属当然并非如此,莫非是那剑上本就带毒?
剧烈的痛,不停加重,痛到一定程度,所有感觉再度被封闭。不痛了,并不是什么好事,努力的想再找回一点活着的感觉,却偏偏怎么也抓不住曾经心里的充实。
继续的在黑暗中挣扎,随着一点虚无的温暖而奔跑,不知这温暖来自何方,孤寂的世界当中,我所能把握的,只有这一点小小的不同。
痛,终于再度袭来,手中的温暖正是我一直在追寻的那道光芒。汗湿的衣衫被温柔的换下,满身冷汗被柔软的拭去,却再度沾满全身。我知道手中一直抓着什么,如果不牢牢抓紧,很怕自己再度陷进那无边无际的孤寂中。
口唇中被灌进什么东西,尝不出味道,只知那东西流进体内后,居然能将各处的痛统统压制。紧绷的身体,随着疼痛的减轻而渐渐放松,紧绷的神经,也终于得出空闲去调理体内乱成一
团的内腑。
先前的真气,不知为何全部凝结在血脉伤患处,虽封住了一处处致命的伤,却也加重了这身体的负担。伤患被凝结,不会恶化,也不可能愈合,时间仿佛就停在了临死前的那一刻。我担心一旦将那些凝冰的真力化掉,所有的伤势一齐发作,这一口气很可能吊不上来。但若不将之化掉,往后的日子,恐怕只能成为冰雕一般的活死人了。
疼痛不知为何,又突然的加重,本已冷静下来的头脑,再度被痛困扰成一团乱麻。想躲,躲不掉,想撑,撑不住。不知该如何承受这样的痛,只有抓紧手中的温暖,将自己拴在这唯一一根连同外界的细线上。
再度被灌进一些东西,疼痛缓和,抓紧时间的疗伤,再也不想去体验那种痛。冰寒,必须要被溶解,那些凝结的冰丝,正是疼痛的根源。
真力已经化作寒毒,无法利用,唯一的办法,只有重新去练一门克制寒毒的内功。此情此景,让我很自然的联想到了九阳神功这一门纯阳内功,思虑了许久终于开始按此法门修炼。
修炼内功的过程,往往艰辛而漫长,我就在痛与不痛的交错中,逐渐化开了满腹的寒毒。伤失去了冰寒的封印,纷纷发作释放,痛是没那么痛了,可意识却会随着伤势的迸发而偶尔模糊。
手中的温暖,一直不曾消失。内伤渐渐康复,唯有胸口的剑伤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身旁的人,时不时会给我灌药,不知她用的什么药,只要喝下去,便什么痛苦都感受不到。我看不见,也听不到,不了解自己现在是怎样一个状况,只能从她偶尔抚上胸前的创口时,那颤抖的冰凉,猜想伤口的狰狞。
身体渐渐有了些暖劲,身下冰凉的石板亦换成了柔软的床铺。不论我躺在哪里,她总是相伴在身旁。常觉得,我身上的暖,应该全部来源于她,习惯了有她在身旁,习惯了贴近她柔软的温暖,只要有这一层暖在,我才能清楚的知道,自己还好好的活着。
每隔一定时候的服药,成了生活必须的一部分,过了时辰不喝,会比死还难受。我表达不出,她却似能直接看穿我的心,从没晚过一刻,总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将药灌进我口中。
她是谁?
我做过各种的猜想,却皆被一一否定。能对一个死人照顾得如此无微不至,除了怜星,我想不到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