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花无缺的肯定,江别鹤虽十分不情愿,也只能含恨同意。我远远的看着他矛盾的表情,轻笑一声,说道:“从前,有个很聪明的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家逢惨变,只能靠卖身葬父来求得一条生路。一户富贵人家心善收留了他,见他生的机灵,就把他安排给那户人家的少爷做书童。那孩子和少爷一起长大,不愁吃穿,亦从没干过重活。少爷虽说待他如兄弟一般,可他却打心底嫉妒少爷享有的一切,甚至寻到机会,与外人串通,谋害了少爷一家。
那户收留他的好心人,对他恩重如山,却被他害的家破人亡,此事败露,少爷昔日的故友为报此仇,对他一路追杀。他为躲避天谴,易容换冒,改名换姓,正式投靠了他主子的死对头。短短十多年,他由一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出卖主子的恶奴才,一跃成为江湖之中赫赫有名的大侠。”
话说至此,看了江别鹤一眼,又移开视线对着花无缺说道:“你们可知他是怎么做到的吗?”
无人接腔,唯有铁心兰睁大双眼,目中满是怜悯,小声道:“那等忘恩负义之人,当然不会做出什么好事来……”
我哈哈一笑,说道:“不错。一个卑鄙如许的人,如想让人承认他,无非是一边陷害对他有威胁的人,一边编造假话欺骗那些头脑简单的人。这个小书童,十多年来杀人无数,每个人却都只说他的好,因为他总能把黑的变成白的,把对的变成错的。
他曾经想害一位在江湖之中声望颇高的老前辈,便勾结了一些特别会演戏的同伙,先派人劫了一次镖,又自己出面抢回了镖,接着杀光镖局的人,却传言说是那位前辈做的。镖局的人与第一次劫镖的人均死无对证,镖货失窃,失主首先想到的就是请他帮忙查探。他深知那位前辈人脉广博,所以邀请了一些不知情的高手前来助阵,故意给高手下毒,又以解药为引栽赃到那位前辈身上。而前辈却被他的同伙所骗,站在了失主的对头一边,稀里糊涂被人利用,又在对质之前遇上同伙煽风点火来了个窝里反,真是百口莫辩。最后,前辈身败名裂,被诸位高手围攻而死,死后受万人唾骂,晚节不保。而他却成了揭发伪君子的大英雄,不但铲除了劲敌,还更加巩固了自己的名声。如此一个丧尽天良之人,居然还能成为万众敬仰的大侠。到底是天瞎了,还是有些人……瞎了?”
我一口气说完,视线在众人脸上缓缓推过,淡然的微笑,仿佛一切只是一个无关自己的故事。
目光锁定于轿夫,我缓步走近,问道:“小朋友,我说的这个故事,是不是比你说的那个故事,更为动听?”
轿夫低头道:“公子故事里的那个书童,果然可恨……”
“是啊,他确实不是个东西。”我应和着一笑,人已站在了江别鹤跟前,温和得伸袖擦擦他脸上的冷汗,和颜悦色道:“江大侠,你不舒服吗?怎么出这么多汗呢?”
江别鹤自己也开始擦汗,嘴里却还挤着笑的应道:“我这是听到公子所言,为那恶奴的所作所为心惊。幸亏这只是个故事,若世上真有这等人,在下一定要替天行道。”
我一拱手,笑道:“多谢江大侠,你这句话,在场诸位可都听着呢。”
江别鹤额上刚擦净的汗,又密密麻麻的冒出一层,我呵呵笑道:“江大侠看来很不习惯跟我面对面啊,这一站的近了,你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这汗出的,好像我是来找你索命的厉鬼一样。”
江别鹤苦笑了一声,说道:“为破此案,我已有两天没睡了。”顿了顿,深吸了口气,挺直身子,努力保持冷静的说道:“行了,故事讲完了。江公子也该给我们一个交代了吧。”
“交代?”我微眯双眼,笑道:“我有什么可交代的?”
那轿夫在一旁道:“江公子难道忘了,你方才不是说要认罪伏法的吗?”
我好笑道:“仅凭你空口白牙一面之词,就想让我背你们的黑锅?行,你既说我跟铁无双合谋劫镖,那我且问你,谁能证明?”
轿夫道:“铁无双劫镖,乃是镖局的马夫亲眼所见,还能有假?”
我问道:“那镖局的马夫是怎么跟你说的,你给我一字不漏的重复一遍,让大伙都听听。”
轿夫略一迟疑,说道:“当时小的不在场,又怎知道他是怎么说的。”
我笑道:“你既不在场,又为何一口咬定是铁无双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