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宋嫣然手忙脚乱的擦干眼泪,这满脸血污的少女才终于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来。
她的目光放在了不远处的结界裂缝处,外面的月色铺在地上,渡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幸好,师兄师姐们能出去了,他们以后当心些,隐姓埋名,也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了,那些似真似假的宝物,那些暧昧不清的纠葛,不会有人知道了。
轻轻呼了口气,血腥味充盈在鼻间,许明月慢慢的转着眼珠子,她有些迟钝,却本能的想找一个人,就像疲惫的旅人在寻找归宿。
一双冰凉的手穿过她的肘窝,将她轻轻托了起来,说来也奇怪,那些刺鼻的血腥味在这一刻统统都不见了,她又闻到了那股奇异的乌沉木香。
那是大少爷的衣袖里传来的香味,从前在云海天的时候,他的房间里总是充盈这这股气息,曾经她还笑话师兄像个女人一样,身上总是熏着让人晕头转向的香,现在这股香味萦绕在周围,许明月的眼眶却突然间热了起来。
昏昏沉沉,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转瞬而逝的清明被无边无际的黑暗吞没。
“疼……”许明月微不可闻的叮咛的一声。
楚砚低下头,将耳朵轻轻凑到她的唇边,温柔的不可思议,“怎么了?”
“少爷……”她像是在说梦话,呓语道:“我想…看江,江南…春…”
怎么办啊,没办法跟少爷一起去看江南的春色了。
楚砚愣在原地,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收紧,半晌才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他站起来,脚步踉跄,死死的搂着怀里的人,低低道:“好,我带你去看。”
这时,虞归晚突然惊呼:“大师兄!拦住他!”
那边半躺在地上的阿花突然挣扎起来,脸上青筋毕露,他像是在奋力争夺身体的控制权,面容狰狞,神色莫辨,无意间落在许明月身上的视线仿佛被烫了一般顿时收了回去,眼神时明时暗,最终被一片猩红笼罩。
他没有清醒过来。
阿花猛的站起来,任由架在脖子上的长剑顺着胸前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头也不回的往森林深处奔去。
温铭的泪卡在眼眶里,他伸手掐诀,不管不顾的打在阿花背后,喝道:“站住!”
阿花已经感受不到疼痛,金色的灵光在背后烫出一个碗口大的伤疤,他置若罔闻,唯一的念头就是走,走的越远越好。那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就那样消失在一片漆黑的森林里。
这一系列的变故许明月完全不知道了,她的感官已经慢慢丧失,目光涣散的盯着面前这张年轻清俊的脸,好像是笑了一下,最终缄默不语。
太疼了。
她开始不着边际的想着:死亡原来是这样的,疼痛与惶恐交织,但是她能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