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官差对那道士倒是恭敬,自觉让了条道让那道士走到马车旁——马车果真大的厉害,几乎将道路全占满了,奢华而雅致,浅褐色的窗牖被一帘水蓝色的绉纱遮挡,使车外之人无法一探究竟。
道士刚欲伸手揭开帘子,可巧门帘就无风自起,里头半躺着的年轻人抬起头来,跟道士对了个正着。
那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一身月牙白锦袍,衣服上的刺绣在光下隐隐流动,长发被一支碧玉簪简单束起来,眉目如画,眼皮子轻轻一扫,无端透出一股子矜贵来,活像传说里的神仙,门口的几个人看的登时一愣。
马车里头更是极尽奢华,外面太阳晒的人直冒烟,揭开帘子就有凉意袭来,梨花桌上还摆着两碟子晶莹剔透的冰杨梅。
年轻人屁股都没动一下,只扫了一眼就又耷拉下眼皮,他模样顶好,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人牙痒痒,薄唇里吐出一句“哪里来的丑东西,伤眼。”
一句话将官兵的领头人气的直冒烟,回过神来怒道:“大胆!你携带禁品还如此嚣张!”
“哦?”年轻人笑了笑,扬起手腕,腕子上用红绳编制了一颗狼牙似的玩意,他手指一点,那狼牙里就袅袅冒出一股子白烟,白烟渐渐汇聚成个人形,还未等官兵看清楚,那白烟又倏然消散。
这东西他们从未见过,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年轻人捧着下巴,居高临下笑道:“是说这个吗?”
“这可不是什么禁品。”他道,“这是我闲来无事做着玩的,不瞒你说,最近正愁着呢,我这宝贝愿意见人,不知道该怎么哄哄他出来呢。”
门口站着的道士终于舍得开了口:“你也是修士,为何与凡人厮混在一处?”
马车里的人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自顾自的捏了颗冰杨梅,细细品了滋味才纾尊降贵道:“你也是修士,不照样给人看家护院。”
“你!”道士还没说话,他身旁官兵就跳脚了,嚷嚷道:“你骂谁是狗呢!大胆!”
“扑哧——”年轻人没控制住笑了出来,一圈商队的人忍笑忍的差点没背过气。
那道士脸色臭的厉害,狠狠剜了一眼身边的官兵,官兵自觉失了面子,咬牙道:“仙长,我看这人形迹可疑,还是趁早拿下!”
“拿下”两个字刚说完,一股冰寒至极的剑气就从车厢里横扫了出来,拦路的道士慌忙躲闪才没被波及,那多嘴的官兵已经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检查完了吗?”年轻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无辜的笑笑,一扫刚刚的倨傲,反而开始温声细语,“我还等着赶路呢。”
道士额头冷汗直冒,心道识人不清,这年轻人看着懒散的没个正形,谁知竟是个人物,他拱手道:“敢问道友师承何处?”
年轻人瞥他一眼,车帘子就自动落下,态度显而易见。
道士见状,也不再多言,如此顶尖的剑修,随便放到那个门派都能当个受人尊敬的长老,他何必去触这个霉头,便退开几步,伸手道,“冒犯了,请。”
商队重新启程,过了一大段路,商队领头人才在车帘外小心翼翼道:“多谢公子了,若不是您在,今日还不知如何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