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知道有些事情看似不可能,但却最容易有机可乘——不需要如昔日魏讽那样联合无数志同道合者约定共同举事、然后将脏水引到司马懿身上;而是只需要适当引导、留下许多无法解释的疑团,让很聪颖的曹叡自行去思考答桉即可。
是故,他的做法也很简单。
趁着身在邺城的便利,时时拜访五斗米教寻求鬼神之道;倚仗着济北王曹志给予的通行文书,隔三岔五的拜谒魏武高陵时,将诅咒曹叡早死的厌胜之物埋在了高陵附近。
这种异常的行径自然瞒不过他人。
仅是他往返谒魏武高陵月余时日后,就被戍守陵园的甲士上禀给魏郡太守。
很巧的是如今魏郡太守,乃是被曹叡觉得已然一改旧日作风可堪一用、并以昔日进策“先破无后御蜀”之功外放地方历练的夏侯玄。
曾经以布衣与李简攀谈的夏侯玄,一开始对李简毫无恶意。
但后来李简与司马昭倾心相交、相互盛赞之后,他便对李简有了恶感。
盖因他对家妹夏侯徽不明不白的暴毙、被司马家背弃联姻情谊带着无比忿怒,因而对李简也“恨屋及乌”了。
得报后的他,当即暗中遣人跟踪李简,亦很顺利的将其人赃俱获。
李简诅咒曹叡所用的厌胜之物,乃是道家惯用的一块玉八卦牌,而向魏武曹操的祷祝之词大致意思则是“曹叡即位之后接连丧师失地,兼子嗣凋零殆尽,乃是魏国的厄运之君、亡国之君。是故求魏武曹操的在天之灵,为了魏国社稷安稳,莫要再庇护曹叡寿命,让魏国迎来更好的君主”云云。
不管言辞还是行径,皆没有牵扯其他。
如哪一位魏武后人才是中兴之君,如有哪些心忧魏国社稷之臣共同联名祷祝等。
依着常理,这种一目了然的、关乎君主的谋逆之举,主事之人直接上禀给如今坐镇雒阳的燕王曹宇,让他与天子曹叡处置便可以了。没必要继续参合其中,以免给自身带来不确定的因果关联。
但夏侯玄觉得,李简必然有其他同党!
比如,李简入魏之后唯一相交的友朋司马昭,就必然脱不了干系!
他敢如此断言,不止于他心中对司马家的忿怒,更因为李简行厌胜之术不可能虎头蛇尾。
无他,源于彼在祷祝之词中,声称诅咒曹叡早亡乃是为了魏国社稷考虑。
但试问,最令朝野动荡之事不就正是君王更替吗?
在四海升平之时,君王更替尚且能诱发宫廷喋血之变,更莫说现今正值逆蜀频频出兵来犯之际!
况且,对于魏国而言,曹叡即帝位乃是名正言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