涪县水陆四通,历来是蜀地支援北部各门户关隘的重镇。
是也,丞相已经开始调度着,将蜀地物资运送至汉中绸缪北伐了。
期间除了匠作署将筒车模型、独轮车送来相府,引众人好奇询问外,署公的日子犹如一滩死水,纹丝波澜不惊。
且,柳隐在汉中,庞宏、句扶依旧未归来成都;谯周走巴蜀宣逆魏暴戾,张表无比忙碌;诸葛乔与关兴,则是被遣去周游各郡驻军之地,与士卒同甘共苦,参领军中之事。
让郑璞刹那间,恍惚以为自身于这成都城内,无一友朋。
不过,无人扰亦不错。
历经久别,方知与家人重逢团聚的岁月,是如此静好与享受。
直至暮冬中旬将尽,丞相诸葛亮归。
或许,是各部军驻地散布各郡的缘由,外出跋涉了二十余日的丞相,依稀有了些餐风饮露的痕迹。
不仅眉目间疲倦之色彰显无遗,连法令纹都深了几分。
唯独双眸,一如既往的熠熠灼灼。
将为大汉复兴、克复中原的鞠躬尽瘁,薪火相传,燃起所有人儿的胸中斗志。
被召来署屋内议事的郑璞,目睹丞相容颜憔悴,心胸激荡难平。
既有被传火感染的亢锐,亦不缺少如刺心般惜痛之情。
春蚕至死,蜡炬成灰,虽激励了无数人,然却是以倾尽自身为代价,焉能不令人动容邪?
“休昭所作的起居录,我已读之。”
将最后一份案牍,递给值守小吏拿去后,丞相方抬起头,目顾静候一侧的郑璞,含笑而赞,“天子此番出宫,行举多有谙于仁君之风,子瑾当日所谏,颇好。嗯,还有那‘知行合一’之言,亦甚嘉!”
“陛下有先帝之风,乃天数也!璞不敢居功。”
闻言,郑璞连忙拱手,口出谦逊言。
“呵~~~~”
不出意外,对于后辈的谦虚,丞相自是欢欣作开心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