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乃陇右入安定郡的萧关道。此道西高东低,地势落差近千米,逆魏若取此道,沿途所耗时日良多,是故亦不是首选。”
“再次,乃陇关道。此道乃昔日我大汉从关中走西域丝路的驿点,平坦且维护良好,极容易通行。从陇山之东入陇的山隘番须口,乃划入右扶风所辖制,逆魏取此道可顺利越过山脉进入陇右。”
“且陇山之西,昔日张骞凿穿西域时,便在此道上设有‘张棉驿’,取其四通八达,可循着略阳川水、秦水(今名后川河),抵达陇右各郡县。因而,璞窃以为,逆魏若驰援,必取陇关道!”
“是故,我大汉若兵出陇右,先绕过城池,长驱至陇关前塞道扼守,可让逆魏援军不得入陇右也!”
“如今张棉驿虽已废弃,东入关陇道有两处可塞道而守之处,乃列柳城与街亭也!而列柳城位于街亭之后,故可谓之,能否塞道扼守住街亭,乃我大汉取陇右关键也!”
言至此,郑璞微顿,冁然而笑。
“以上所言,以丞相之智,必然思及。璞所思者,逆魏来援,必然遣良将,且会不惜死伤,强攻街亭!因一月之内,逆魏若不能攻下街亭,必会忧虑我大汉分兵走萧关道入安定郡,断其后路也!是故,街亭塞道扼守将领之选,干系到陇右得失,乃慎中之慎!”
“大善!”
丞相听罢,不由拊掌而赞,“子瑾之思,与我所虑者,几无异也!”
赞罢,略作思绪,又莞尔而笑,“子瑾一再强调扼守街亭将率之慎,莫非,乃是有意毛遂自荐邪?”
“回丞相,璞绝无此意!”
郑璞闻言,当即跳跃下战马,躬身俯首而辩,“我大汉蓄力数年,方得北伐之机,而街亭得失,兹事体大,干系到战事成败!璞平日行事虽多有不端,却并非不知轻重之人,安敢狂妄而争之。”
“我非责之,子瑾何必作此态?”
亦让丞相见了,不由失声而笑,摆了摆手,“起来吧,莫拘谨。”
“诺。”
讪讪然而笑,郑璞连忙跨上战马。
而丞相已耷眉垂目,任凭马蹄缓缓向前,似是有所思。
让偷眼瞄着的郑璞,心中有些急躁。
他不敢再度出声惊扰,也琢磨不透。
不知方才之言,能让丞相将来选择塞道街亭之将时,多作斟酌否?
事实上,行事谨慎,且常谋定而动的丞相,对兵出陇右的种种细节,都在心中推演过无数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