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依郑璞所言,将计就计让游楚将旧主逆魏引诱入大汉埋伏圈,他的名节必然被世人所唾弃!
自古人无信则不立也。
在崇尚快意恩仇、真诚笃粹的世风里,游楚若是得闻了郑璞之言,恐会对大汉离心。
且先帝刘备半生颠沛流离,麾下之人却始终不离不弃;以出身微末再续汉室荣光,其中最大的倚仗不就是“情义”二字吗?
更莫说,今天下三分,最为式微的大汉,最大的倚仗乃是人心。
既有汉室四百年的积累,亦有先帝的仁义魅力。
若令游楚以仇报旧主,则是有失先帝之仁,亦是自毁长城。
再者,游楚乃是武威郡姑臧人。
是如今大汉僚佐里,寥寥无几出身于河西四郡之人。
丞相有心将他当作大汉善待凉州人的旌旗,为了日后攻打凉州更便利些。
哪怕是,历经一百多年羌乱中传承下来的世家大户,于家门传承与情义气节冲突之时,已鲜少有人会选择后者。以及凉州这片白骨露于野的贫瘠土壤中,已很难让情义生根发芽、茁壮建长。
“诺!璞受教。”
想通其中缘由的郑璞,连忙恭声作礼告罪,“璞思虑不周,以致急功近利矣。”
“我非责之,子瑾不必如此。”
摆了摆手,丞相冁然而笑,宽慰道,“子瑾一路疾奔归来,本就劳累困顿。且刚知此事便设谋,一时思虑不全亦情有可原,不必自责。”
顿了顿,又继续发问道,“近日逆魏多有遣游骑斥候入陇右探视,依子瑾之见,其此番会发大兵来战否?”
“回丞相,璞窃以为不会。”
闻问,沿途便思虑过的郑璞,不假思索回道,“彼那逆魏方有石亭之败,国内必然人心动荡,断然不会遣大军来战。不过璞亦以为,无论逆魏遣大兵来袭与否,我军各部皆要分配驻点备战矣。盖因逆魏遣游骑来刺探,若见我军守备空虚,恐会以虚作实耳。”
“子瑾之言,深得我心矣!”
先是微笑颔首,丞相眉目间又泛起一丝忧思,长声叹息,“唉,我大汉据陇右时日尚短,虽各处关隘及戍围已修筑完毕,然人心未附。逆魏本多骑,今又引鲜卑胡虏入关中,若是分精骑频频扰我边,恐黎庶不得安矣!”
郑璞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