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他还身兼着凉州刺史之职。
更因为这种“临危受命、舍我其谁”的豪迈洋溢胸腹间,令他斗志昂扬。
六月的金城郡枝阳县,纵使在大河之畔与有乌亭逆水(庄浪河)穿行而过,但也难消酷暑的燥热,连河畔丛木都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叶子。
从俘虏屯田营地策马缓缓而出的魏延,伸手抹去时不时就涌向眼角的汗水,亦忍不住频频侧头,将视线落在正襟危坐素舆(小车)的丞相身上,满脸的欲言又止。
对,如今的丞相,已然开始乘素舆出行。
盖因长久劳顿于案牍之人,不可免腿脚气血不畅。
先前事无巨细皆躬亲、常夙夜忧叹的丞相,如今腿脚已然开始隐隐有些不便(老寒腿)了。虽然尚不至于行走不便,但骑马或久行远足已难为矣!
唉~~~
似是心有所觉。
峨冠博带的丞相倏然侧头而顾,含笑轻声说道,“文长可是有言谓我?”
“回丞相,有。”
闻言,魏延便不再沉默,放下马缰绳拱手一礼,便有些意难平而道,“我窃以为,丞相待此些俘虏太厚了!”
话落,亦不等丞相回言,便又继续说道,“彼等战败被俘,无诛、不罚为徒隶便是我大汉仁义。今丞相来募他们为卒,乃是令他们有机会将功赎罪耳!亦乃令他们归去护家小宗族不被胡虏马蹄践踏也,称恩同再造亦不为过!丞相仁慈且执法公允,许他们应募操戈可与我大汉士卒待遇同便罢了,何必还再人赏千钱?我委实弗解也!再者......”
言至此,他微作踌躇了下,才放低了声音嘟囔,“再者,我大汉北伐随征将士多有艰辛,丞相将赏于那些俘虏的钱财省下,去寻羌胡部落换来些肉食劳军岂非更佳?”
“呵呵~~~”
听罢魏延的抱怨,丞相不由摇头莞尔。
这种弗解,唯有长于军争而短于施政牧民的魏延才有了。
如若费祎、郑璞、姜维或关兴在此,心中自会明了赏应募操戈的俘虏,背后的意义。
对于大汉鼎定关中、还于旧都的北伐而言,河西走廊的战略意义乃是畜养战马、通畅丝路敛军资以及令益州豪族与朝廷同心协力耳!
此战略意义成行的根本,必须要河西各郡县人心安稳、有慕汉室恩德。
厚待此些河西籍贯的俘虏,将他们编入汉军各部中一并抵御匈奴与鲜卑的入寇、守护乡梓父老妻儿,只需历经几番战事后,便可令河西士庶皆消除对刚易帜另归属的戒心,愿以大汉子民自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