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眼前人这一身累赘,但扶她的时候,步摇轻动、耳坠微摇,腰间环佩与腕间各种镯子移动,却竟并无多余声响。
她再抬头时,刚好碰上了李月娇的含笑的目光。
“夫人莫要多礼,今天是夫人的好日子,竟劳夫人亲来接我,倒让我不好意思起来。还是该我先贺夫人永葆青春,平安喜乐才是。”
她说着话,对旁边道:“云团。”
云团立刻上前一步,低眉颔首双手将匣子呈了上去。
冯氏忙一边道谢,一边让身边的妈妈接了。
那妈妈接在手,才发现匣子颇有些重量,压得她差点儿踉跄。
偏云团一路端着匣子过来,呈上来的时候,还能不摇不动。
冯氏看了那妈妈一眼,读懂了她的目光。
原来孝惠郡主,教的是礼仪吗?冯氏心想,也是,小门小户嫁入高门,三年能教出个礼仪周全已经不错了,哪儿还能顾得上其他?
只她不知道,她在打量李月娇,李月娇也已不动声色地将她打量了一遍。
冯夫人今年五十有五年纪,但因保养得当,所以瞧着像不足四十,长得尚算慈眉善目,那一身石青色的衣裙,金钗玉簪,合年纪,合气质,也合她的好日子。
只是那双因打量她而流露出精明与轻视的凤目,削弱了她的慈和之感。
李月娇笑意不变,和气道:“听说夫人爱石擅书,我刚好有一方前朝段郎君留下的胭脂红澄砚,赠予夫人,还请夫人莫要嫌弃简薄。”
冯夫人一怔。
前朝段郎君是世间闻名的制砚高手,但传世极少,又逢累年战乱,到如今已经十不存一,是士林文人极向往的好砚台。
没想到眼前这个首饰铺,出手竟这般大方?
已经看轻了李月娇的冯氏惊诧之余,获至宝的喜悦未藏住,从眼底溢了出来。
李月娇看得分明,心中暗笑。
她如此打扮就是为了让人看轻。
看轻了,心高了,有些情绪就藏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