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镇并不用他给自己更衣,而是自己边换下朝服边问:“那边,如何了?”
“那边”指的正是机巧阁,不过这三字对薛镇而言,烫嘴烧胃,轻易说不得。
“是。”长奉立刻从个匣子里拿出一叠纸,照着念。
从李娇儿回娘家那天起,谁什么时候到了仁心堂与机巧阁,待了多久,又做了什么。
事无巨细,长奉念了一刻钟,薛镇又才自己看了快一刻钟,才看完。
换好了月白常服薛镇面色没什么变化,只吩咐长奉端了火盆来,将那些纸条统统烧了干净。
没有太子的人,这里面并没有的太子的。
他一早就和太子说过,此事他无需做什么。
那些人啊,陈国都跳到面前了,不见他们做什么好事,却只想着如何借此拉下太子来。
看着火苗跳动,薛镇一边腹诽那些宵小,一边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李娇儿。
她的面目在自己心中很模糊,三年来,他很少也刻意不去看她。
可他又觉得,那模糊面容的女子,不像是会张扬的人。
有限的几次见她,她似乎总是在笑的,温柔怯弱,大概很怕她。
什么破釜沉舟、威胁利诱的,都不像她。
偏偏这次,她做了威逼自己的事情,坚定,但又不怕那么决绝。
她还能关心那个陈娘子,关心自己“庶长子”的脸面。
连薛镇都分不清,到底是自己有心将她逼到那一步的,还是她本来就该是这等恩怨分明的性子。
好像又有个小姑娘的小圆手,将一块龙须糖放进他的嘴里。
“甜的,给你吃。”
可不过是念头一转,薛镇就感到那血腥的甜味瞬间冲得满嘴都是,胃猛地缩在一起。
他,只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