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外,陈十一在漕河桥上远眺:只见渠上千帆过往,络绎不绝;河畔商贾趋谒,渔樵送迎;远有野鹤听调瑟,近有沙鸥看濯缨。还未入城,喧嚣纷涌之态已尽在眼底。
待过了雨师坛,进的京城,顿觉闲淡繁奢之意扑面而来。
街市上香烟馥郁,箫鼓喧阗,灯火盈门,笙歌迭奏,一派盛世景象;人潮中,才子名士,王孙贵胄,布衣黔首,巾帼红袖,尽显风流意气。
按照临行前同僚的建议,陈十一在西市寻得租售房屋的牙行,一问之下方才真正认识到“长安居大不易”的含义:内阁辅臣尚且积攒了二十年的俸禄才得以购置宅邸,自己这十年为朝廷白干的人,还是算了吧。
虽说宅邸和宅邸不是一回事,可是一个前后两进的小院落就要几千两银子,就这还是在西城范围,坊间住的多是商贾庶民,市集里卖的的也多是衣、烛、饼、药等日常生活品;若是在东城,多是皇室贵族和达官显贵聚集之所,那价格就更不得了了。
少年确实舍不得,毕竟还要过日子呢。
可是租屋一时之间也没有合用的。
少年傻眼了,拜托牙行帮忙留意后,不禁有些郁闷的走到街上。
时值正午,路上行人匆匆。
少年跟猴子打着商量说道:“要不,我们中午吃粽子吧。”
端午节快要到了。
来时路上,少年就发现家家户户门口已经开始挂起艾草;沿街嬉闹的孩童,项颈或手臂上系着五色丝结成的绳索,俗话说是可避灾除病、保佑安康、益寿延年。
这东西,前年的时候陈十一还戴过。娘亲用五彩绳结了人像给自己;自己也用五彩丝线结成吉祥鸟,敬献给娘亲,往事浮现,仿佛就在昨日。
西市里的酒肆饭馆茶楼很多,就在牙行的对面。门口站着店小二迎来送往,甚至还有穿着暴露的胡姬、说着一口地道的官话,为自家酒肆招徕着生意,进出的多为胡商,也有锦衣富贵。
少年低着头,在女人的脂粉味和取笑声中快速经过,找到一个相对僻静一些的饭馆,在临窗的地方坐了下来。
唤来店小二,上了一壶凉茶,两份粽子,外加一碟桂花糖浆。
轻轻拍去猴子迫不及待伸出的手,陈十一笑骂道:“看把你猴急的,等我剥开呀。你知道么,季先生说过,这粽子不仅要有碧绿的外衣,还要有小巧的身材和白玉般的内在。吃时用丝线或竹刀割成小片,放在碟子里,淋上蜂蜜或桂花糖浆,尤其要用井水镇了,那才筋软凉甜,芳香可口,沁人肺腑,别有一番风味……”
就在猴子抓耳挠腮、少年絮絮叨叨的时候,冷不丁的一个声音响起:
“陈十一?”
少年转头一看,后厨门帘处站着一个人,仔细一分辨,原来是魏王身边的侍卫薛财。
“薛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