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文曜毫不犹豫地上了马车。
于是,马车里就变成了这样的情形:一老一少两个人死死地盯着段文曜,恨不得在他身上烧出四个洞来。而那可能可以救段文曜的三小姐,正老神在在地端起一杯茶,轻轻啜饮着。
段文曜简直坐立难安,一路煎熬不已,又不敢乱说什么话,两只手紧紧地放在膝盖上,讪讪地冲季凌和嬴寻止笑着。
好、好诡异的气氛。
云绮月心情更好,很是惬意地放下茶杯,微微斜倚着靠在嬴寻止塞过来的枕头上,语气轻柔:“段先生,做云家的客卿是图什么呢?倒不如来我季家?”
“将军府?”段文曜摸了摸下巴。倒也不是不行。
“不是将军府,是,季家。”少女眯了眯眸子,语气波澜不惊。
季凌猛地望向云绮月,段文曜也是有几分诧异。
少女漫不经心地抚着手腕上的白色蛇形手镯,道:“外祖父在已经解甲归田,舅舅已经失踪两年,哪里来的将军?将军府又从何而来?”
季凌的眼神缓缓黯淡了下去。
他明白云绮月是什么意思。
将军府人丁稀少,已无力在朝堂上做出什么贡献了。早些年将军府风光无限,是东源百姓心中的英雄之地,可是,如今呢?哪怕他季凌的灵等再高,那也不过是个无儿无女、无兄无弟、过不了几年就该踏入黄土的老人罢了。估计东源皇帝每天都在思考如何在给他季凌这个老匹夫留些脸面的同时收回将军府、解除东源哲和云绮月的婚约吧?
十年保家卫国,一朝流离落魄,终惹君王嫌。
是了,是时候把“将军府”这个称号还给皇帝了,只不过,若是有一天季承轩归来,看到他付出了一切去守护的东源,连那么一点体面和温情都不给他留下,该会是怎样的悲凉……
季凌叹了口气,拍拍云绮月的手,同时看向段文曜:“小月儿说的不错,是季家,而不是将军府。”趁早从权利的旋涡中抽身,还能保住几分体面。
段文曜苦笑:“三小姐,真不是我不愿意去季家,只不过我曾欠了某人一个大人情,答应他要供他驱使五年,怕是不能够轻易答应你。”
云绮月挑眉。倒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少女不急不躁,神色如常,眼里有几分淡然的笑意:“如此,我便先替段先生疗伤,等你伤好了,再来季家,可好?”
季凌一听这话,手握成拳抵在嘴边咳了一声,瞟了眼段文曜。看来是他误会了,这小子估计对他外孙女儿不敢有什么别的企图。
等等,他是不是抓错了重点?
季凌的手僵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