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在细细追问事情的经过后,出乎意料地没有责备他的鲁莽,只因父皇的赏赐源源不断地流入宫中,并连着三天宿在了这儿。
魏子恒独自在房里失意痛苦时,曾听见门外的婢女们聊天,说是母妃又让太医院给她调理身体,争取趁此机会再怀个龙胎。
好像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废了,没用了,他是母妃的儿子,可母妃也放弃他了。
宫内惯会捧高踩低,当他陷入颓势时,敌人就会像蚂蚁一般蜂拥而至,撕扯他的血肉。
短短半个月,魏子恒明面上没受什么影响,可下人越发使唤不动,所用的药品规格也一降再降。
他的伤口反复化脓发炎,整日高烧不退,迷迷糊糊间,他听到门外母妃殷勤和蔼的声音:
“劳烦子君惦记,听说你为了救行之也受了伤,本宫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你走时拿去。”
“不必了。”
魏子君冷淡孤傲地回道,随即房门被推开,微凉的手落到额头上,语气一厉,“他都高烧了,为何没人照看?”
“许是下人疏忽了,本宫定会好好紧紧他们的皮......”
交谈声渐渐远去,待魏子恒再醒来时,下人们个个恭恭敬敬、俯首帖耳。
纯嫔告诉他,魏子君也是个苦命的孩子,让他们兄弟俩好好相处,彼此扶持。
——全然没有当初咬牙切齿骂他娘的模样了。
魏子恒静静看着眼前的女人,心底失望不已,恭恭敬敬地应道:“是,母妃。”
自此以后,他严格按照纯嫔的指令和魏子君打好关系,借着这股东风,她成了纯妃,他也成了才动京城、陌上人如玉的九王爷。
魏子君造反那日,他亲手递上长剑,笑吟吟地看着他斩下父皇的头颅。
魏子君甩干剑上的血,负手而立,脸上居然浮现出快意兴奋的笑容:“九弟,永远不会背叛朕,对吗?”
从不知何时起,他就不再是那个会解救他的面冷心热的皇兄,而是越发深不可测,可以笑着取下敌人的首级。
而魏子恒,亦从一开始对他的亲近、好奇、敬佩变成了恨。
他们两个,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魏子恒回以一如既往的,宽和而温润的笑容,轻声道:“是,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