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他觉得自己有把握看透她,她身上又忽而遮起重重迷雾,令他看不懂了。
他自诩多智近妖,明白大哥将自己送到北州,反而暴露了他的外强中干,只得以这种不入流的方式斩断他的人脉与爪牙。
如果没有意外,他的余生都要像中州的女人那样困在深宫中,为帝王的宠爱挣得头破血流。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身为帝王,女帝不会生下拥有他血脉的孩子,等待自己的下场,无非是年老色衰后身死异乡,前半生泼天富贵,后半生卑微如泥。
——只是,恐怕大哥也不会想到,为了能复仇,他宁愿出卖自己的故土吧?
眼底渐渐攀上一抹红色,内心被偏执和恨意填满。
......他萧翡,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攥紧手中的玉笛横于唇边,萧翡闭上眼睛,徐徐吹奏起来。
曲意婉转悠扬,缠绵悱恻,柳叶的枝梢垂下,在他脸上印着浅浅的影子。
银纱广袍上绣着祥云飞鹤,此刻月影西斜,那上面也泛着水一样的波光,粼粼流转,不断交替着淌过婆娑的影子,将他衬得极为好看。
忽然间,一只黑翅白腹的鸟儿被笛声吸引,扑棱棱地落在萧翡的肩头。
朱珠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
一曲结束,萧翡有些苍白的脸也有了红润的迹象,他抬眸平视着朱珠,唤:“陛下。”
方才的那段时间,他自以为想明白了朱珠的意思:无非是被他昨晚的不识趣惹怒,故意在他提议联盟时挖苦他罢了。
只是结盟对他们两个而言有利无害,他已经做了让步,对方怎么也该端正态度才是。
“甚好。”朱珠很给面子地鼓掌,四目相接,她玩味地一笑。
“朕未曾见识过中州的盛景,不知萧公子认为,我北州的男儿比中州,如何?”
萧翡回答得毫不犹豫:“自然是不如中州。”
“那我北州的女儿与之相比呢?”
萧翡何等聪慧,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语气也有些勉强,“也是不如的。”
“把一个人放在女子的位置,那么他自然就会变成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