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云歌短促一笑,声音疲倦:“解释什么?解释你只是忘了我三年,在你的大好日子、本该洞房花烛的夜晚,却突然想起来了?”
元昭唇瓣嗫嚅。
“我知道,我早该知道,”绯云歌的一身红衣也被荒败的冷宫衬得失了颜色,灰扑扑的。
他难受地更咽了一下,闭上眼,眼角泪光一闪,转瞬便没入鬓角,
“您是高高在上的元家公子,我只不过是一个没落贵族家的庶子,还在奢望什么呢?”
“云歌!不是这样的!”
元昭也跟着红了眼眶,他咬着唇,难堪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是母亲她说,雪中送炭,抵不过救命之恩......对不起。是我们元家对不起你。”
母亲说,云歌初次沦落暖香阁,必然心悸惶恐,可此刻出手相救,也不过是添一份情谊,抵不过他在里面磋磨三年后,黑暗中出现的一缕微光。
——唯有跌入过泥泞,元家,才能成为他的救命恩人,对他感激涕零。
况且,他在里面三年,定然也早污了清白,哪怕日后陛下再喜欢,也不过是小宠儿,越不过他这个君后去。
元昭对这番话不敢苟同,可他早已习惯了服从母亲的决定,因此,也只好在入宫后多照顾绯云歌,偿还自己的歉疚。
元昭低着头,不敢看绯云歌的表情。
对面的绯云歌哑着嗓子轻声问:“表哥难道还不了解我吗?早在那年家宴上,我就说过,云歌愿意为你去死。可你、可你——”
眼泪不断从眼眶中滚落,绯云歌鼻尖发酸,再也说不下去了。
那年元老太君,他的外祖母喜丧,他被叫回元家奔丧。
可他爹早已离世,自己与元家也并不亲厚,婢子们表面上服侍他,实际上会用眼睛议论他的每一个举动,嘲笑他是个没爹养的,不懂规矩、上不得台面。
他没有新衣,旧衣的内面打了同色的补丁,在太阳下能看到色差,惹了不少嘲笑。
可他偏偏又长得美,元家的哪个家主可怜他,赏给他的新衣隔天就会被嫉妒的内宅夫人剪碎了丢在头上。
而他穿着捉衿见肘、根本挡不住腰线的衣衫,连抬手拭泪都做不到。
后来的家宴上,其他人都有仆人伺候,唯独他像是被人遗忘了似的,坐在最末尾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