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岁禾一颗心像被装在盛满化学药剂的容器里,泡得她又酸又涨。
深吸口气才稳下情绪控制住手上的颤抖,循着记忆学着上次大夫的方法,将他伤口旁的腐肉刮开,换来他极轻的闷哼声,眼皮一跳立刻收回了手。
等了会不见他再有旁的动静,放下心来。
让藏在腐肉后的汩汩鲜血流量了一会,见血的颜色正常才快速止住血,一点点给他上药后又费劲的将伤口包好。
一番动作下来,已累得满头大汗,池岁禾瘫坐在一旁小口喘着气,察觉额头的汗要滴落抬手想抹,却在看清自己掌心的那一刻动作一顿。
她的手上沾了不少的血,都是陆年的。
意识到这一点,莫名的有些想哭。
情绪来势汹汹,池岁禾只觉得莫名其妙,可身体反应难以控制。
忍了忍,眼眶酸涩得越来越厉害,难堪的抬手挡在眼前,就这么对着陆年的伤口无声的流泪。
屋内沉寂得落针可闻,第一声难以抑制的抽泣声响起时,床上躺着的人脊背一僵。
似乎是一声极轻极低的叹息声响起,池岁禾就感觉身边的人一动,接着有东西一点一点的挪过来,缓缓抓住了她的手。
指节处像是被柔软的花茎勾着,池岁禾身形一颤,泪眼模糊的看着他转过头,坐起了身。
两人对视之间,一时无言。
若是池岁禾此时能看清楚便能发现,坐起身的人眼中一片清明,哪有半点梦中醒来之人的模样。
她此时看不清陆年,陆年却能看清她。
月光如纱一般静谧的落在窗台上、床榻上,她背对月光而坐,容貌空灵飘逸,双眼湿漉漉的眼眶泛红,泪珠拢在下颌线,连成串不停往下落。
被身后的月光一照,像是断了线的珍珠,纯洁而美好,美得惊心动魄。
陆年一眨不眨怔愣在原地,心脏仿若拉成一张鼓面,鼓点愈演愈烈愈演愈烈,似乎清晰的听到深埋在地里的种子破土而出争先恐后要生根发芽的声音。
池岁禾本就觉得难堪,见被他抓个正着更是羞愤欲死,放下的手又抬起,堪堪遮在泪眼前挡住他的目光。
勾着她的花茎又动了动,是陆年。
声音晦涩暗哑:“小姐别哭了,奴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瞒着小姐,小姐怎么打我骂我都好,别哭了…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