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仲堂高居公堂之上,满面春风得意,面前摆着刺史大印和淮州兵符。淮南道总兵邱安、刺史刘振、别驾曲肃及拒不肯降的淮州文武被摘了乌纱褪了官袍绑作一团,由曹敬义及其帮众看押在州衙西厅。厅中还有御林卫,也同样被剥了甲胄缴了刀兵。
地砖冰凉,刘振等人冻得嘴唇发紫,话都说不利索,连侍卫都面色苍白,显然皆被绑了一夜。
头目们看了一圈儿,没见到皇后,不由疑惑。
许仲堂笑道:“凤驾昨日受了惊,在后宅歇养。诸位放心,侍卫皆已绑在此厅,皇后娘娘身边不过留了些宫女太监,后宅有咱们的人严守着,连只虫子都别想出来。”
头目们诧异地问道:“不是传闻英睿皇后曾在西北从军杀敌过,怎么这么容易受惊?”
许仲堂嗤笑一声,嘲弄地道:“从军杀敌怎能跟今时今日之事相提并论?从军杀敌,死也不过是死她一人,而今被俘,可事关江山和圣上的性命,传闻终归是传闻,一介女子罢了,诸位指望她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
头目们一听,顿时释然。
“娘的!什么英睿皇后,也不过如此!”
“哎哎,这话可有失公允。皇后娘娘在西北时兴许真的英武睿智,可就不许人家享过了皇家富贵之后就失了从前之勇?”
“啊呸!一介贱女子也享得荣华富贵?她享得,咱们凭什么就享不得?”
“凭你没姿没色,难以伺候圣上。”
不知是谁接了句话,厅中静了静,随即传来哄堂大笑。
一人搓着下巴,眼底浊光暗露,冲许仲堂笑道:“许都督,传闻兴许有不实之处,但皇后娘娘既然能得圣上专宠,想必姿色倾国。咱们既然来了,是否该尽一尽礼数,前去拜见一下凤驾?”
许仲堂笑骂道:“就你葛老三肚子里的鬼主意多!要是皇后能动,还用等你们来?实不相瞒,昨夜本都督已将事成的消息传往岭南了,只待王爷的回信,看下一步该如何行事。诸位皆知,燕帝陛下志在江南,想来王爷定会留着皇后以图汴都,且皇后曾救过燕帝陛下的性命,所以我劝诸位有些念头还是打消为妙。大业得成之后,我等皆是开国之臣,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什么姿色的女子纳不进府里?若是惹怒燕帝陛下,今日这般拼命,日后非但不能加官进爵,反倒搭上一条性命,那可就不值了。”
这话如一盆冷水,浇得葛老三等人霎时间清醒了过来。
葛老三冲许仲堂拱了拱手,“还是许都督考虑得周到,我葛老三就这臭毛病,一遇上跟女人有关的事就爱犯浑,这回险些把性命搭进去,幸亏都督提醒,多谢了!既然都督已经传信岭南了,那兄弟们等候消息就是!招降的事都督放心,待兄弟们把刺史府里的情形散播出去,谅那些商户也不敢不降!”
“好!有劳诸位了!城中尚有三万灾民,眼下容不得半点差错,还望诸位约束手下之人,莫要激惹民变,一切以大业为重!这几日,为防有刺客混入府中营救皇后,刺史府仍会戒严,诸位如有要事相商,差前门守尉传报即可。”
“都督放心,事关大业,兄弟们拎得清!你就等着好消息吧!告辞!”
……
好消息当天就传来了。
叛党头目们一离开刺史府,便将州衙里的情形散播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