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恨当初杀那安鹤老贼时,没让他受尽折磨!
暮青目光萧寒,唇抿得刀子似的,直到月杀把水打来了,她才脸色稍霁。
巫瑾好洁,不近生人,暮青没命护从进来洒扫,自己亲自收拾了药炉香灰,又把马车四角摆的繁花全撤了下去。
摆设一撤,马车里顿时空荡了许多,巫瑾坐在窗旁,似玉雪堆的人,越发显得孤单冷清。
暮青心中自责,命人呈了新的被褥锦垫来,一边铺换,一边没话找话,“对了,大哥,还有件事我一直想问,阿欢有旧疾,说药在图鄂,可有此事?”
暮青挑此时问起此事,一来是想转移巫瑾的注意力,二来也是心中一直记挂着。此番出来,本以为会先到南图,没想到中途改道,既然来了图鄂,那药方之事不妨问上一问。
巫瑾过了会儿才道:“……哦,是。”
暮青听此话颇简,不由停了手里的活儿,望住巫瑾问道:“是何旧疾?怎么落下的?”
巫瑾垂着眸,话音轻飘飘的,“哦,是他初练功时急于求成落下的,后来因江湖争斗,他妄动神功,累下了病灶。发病时看似是心脉沉痛之症,实则发于经脉,有些复杂。我从前制了一味香药,他常年熏着,如今神功大成,已能自行调息将养。妹妹放心,待此间之事了了,为兄寻来那味药,自会为妹夫根治痼疾。”
这话跟步惜欢当初之言一模一样,暮青却定定地看着巫瑾,半晌没接话。
她该信的,可若此话属实,大哥为何不敢看她?
“……好,那就有劳大哥了。”看着巫瑾苍白的脸色,暮青终是没忍戳穿逼问,甚至连久视都不忍,生怕自己审视的目光会让巫瑾有压力,对他养伤不利。
暮青接着铺起了被褥,而后将药炉重新燃上,置在了车门旁的角落里。下车前,她端了身干爽的衣袍来,说道:“大哥先歇着吧,我过会儿再送午膳来。”
巫瑾已有脱力之态,靠着窗子强撑着笑道:“好,有劳妹妹。”
暮青下了马车,迎面就见景子春和云老朝她施礼,想来是方才的忙乱惊动了二人,于是不待二人询问,她便说道:“没事,药炉碰倒了,已经洒扫干净了。大哥现下乏了,不必去问安了。”
说罢,暮青便去了县祭的马车旁,上车前望了眼前方,只见春日高照,巫瑾的马车停在蜿蜒无尽的官道上,风卷过,尘土没了车轮,马车似悬于路中,上不着天,下不及地,叫人眼瞅着,心里竟也跟着没着没落的。
暮青蹙了蹙眉头,把目光一收,上了马车。
大哥的话里虽有不实之言,但他既然说了会寻药,她终究还是信的。
只盼此去神殿能速战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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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州城乃图鄂四州之一,傍晚时分,晚霞烧红了半城。古道两旁,红英遍开,马蹄踏着落花缓缓地进了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