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夫的怒骂,凌元置若罔闻,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老祖宗,直将老祖宗看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柳老爷子说道:“回不回光返照,那都跟严大夫没关系。”
柳老爷子给柳正卯努努嘴,柳正卯受意,强行带着大夫走出了屋子。
柳老爷子乐呵道:“孩子,老祖宗身体好得很呐,死不了。”
凌元站立不动,泪眼婆娑着,他张着大嘴喘口气,倔强道:“可老祖宗现在就是回光返照嘛!我在张莎身旁呆了那么久,她告诉我老祖宗的这种迹象,就是回光返照,绝对错不了。”
门外的晚辈们来到老爷子近前,他们一个个脸色惨白,显然被凌元的说法吓得魂儿都快没了。
柳老爷子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也就没跟凌元继续犟下去,身材高大的他光着膀子,突然像个没事人站起身来,说道:“看着孙媳妇儿跟胥让俩人,急急忙忙招来了大夫,老祖宗不想让人担心,所以才出此下策,没跟大夫商量就让他替我诊病。小元说得没错,伤口的确是老夫自行止住的流血,现在的老夫也的确是回光返照当中,时日只剩下三天不到了。”
这一说法令所有人如五雷轰顶,凌元更是紧紧地闭上眼,恨得咬牙切齿。
柳老爷子不可能告诉凌元是谁伤的他,并非凌颜是凌元的母亲那么简单。
整个下午里,柳老爷子的精神头还算好,怕自己走不动了,柳老爷子就领着两位曾孙出门吃豆腐脑,老琼华瞧见了老爷子来了开心得很。
这当年的第一位顾主,一连在老琼华的摊位吃了三大碗,才替他引来了第二位客人,老琼华是打心眼儿里感激,几十年了都不敢忘。
柳老爷子张望摊位,发现小柯不在,没有去打搅老琼华的生意,只是带着孩子们落座。
老琼华手脚麻利,率先用木盘子,托着三大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给柳老爷子上了桌。
老琼华一边把豆腐脑搁在桌上,一边说道:“老爷子,今个儿小柯在家给她娘带着,就只有我来给您老上一碗啊,您可别嫌弃。”
柳老爷子笑道:“早不该让小柯天天跟着你了,以老夫来看啊,人家小柯才三岁半,这个年纪就是用自己的尿和泥巴玩儿的年纪,让个娃娃天天守着摊位,都不成体统了,以前老早就该说你的。”
老琼华眯笑着点头。
柳老爷子与凌元说道:“小元,胥让,你们也尝尝老琼华的手艺,老祖宗可是吃了四十几年呐。”
跟柳正卯差不了几岁的老琼华继续忙着去了,他听着背后的柳老爷子说道:“胥让,小元啊,老琼华的孙儿全名琼凤珂,今年才四岁不到,在老祖宗眼里啊,他可就是你们两个人的弟弟啊。将来老祖宗不在了,你们不仅不能欺负他,更要在他的前途上多与他帮助。老琼华跟他的儿子儿媳没读过书,老祖宗给他好的他不要,将来也就只能让你们多来往了。老祖宗这辈子就是靠回忆活着,要求也不高,将来琼凤珂可不能被人欺负,你们得盯紧了点,老祖宗九十四岁,就他爷爷一个朋友。”
能让柳老爷子这般挂念小柯,老琼华脸上笑容不多,却很真挚。
凌元跟柳胥让纷纷点头,然后这一老两小,坐在人来人往的街角上,一起吃着豆腐脑。
忽的想起了什么来,柳老爷子咽下一口豆腐脑,问道:“小元啊,胥让早在十几年前就让他爷爷给定了娃亲,再过两年,等杏家姑娘成年,他们也就成亲了,倒是小元你,可有媒妁之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