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卫弘却对此却嗤之以鼻,他耐着心对蒲季解释道:“其实这些事做得越多错的越多,应当学习黄老无为之道。叔父的心思我明白,怕我之前得罪冶金治所不少官僚,万一有人横插一刀说我养寇自重什么的。”
蒲季脸上闪过一丝讶然,这些话确实是返回临邛前,中郎将对自己耳提面命的嘱咐,却被卫弘说出来了。
片刻之后,蒲季点了点头道:“既然卫军候心中有了主意,那下吏就不再多言了,不过临邛曲的账簿还得提前规整规整,也方便监察御史过来查帐好应对才是。”
卫弘笑着对他说道:“我又何曾阻拦季主簿看账本呢,你就是把它列出来放到城门口公示,我也没意见。”
蒲季见到卫弘这样的坦然模样,心中因那则传闻带来的紧张也缓释了半分,他在冶金治所任职多年,单单是在临邛曲中,他见过的落马军候,就不下一手之数。
如今临邛曲好不容易在卫弘的带领下,诸项事物有了起色,他自然不会坐视卫弘轻易卷入到莫须有的糟烂事中去。
临邛府衙的官署不大,所有账目都存放在大堂左右两边的橱柜中,蒲季就在卫弘的眼下,开始逐步核算起各类账目。
不多时,就见到一阵脚步声响起来,蒲季沉浸在各类账簿中,没有抬头,却听见了吕竖的声音从脚步声处响了起来:“卫军候真乃神人也,精铁炼成了!”
一听到精铁二字,出身于铁匠世家的蒲季才抬起头,看着吕竖亲自捧着一块烧成炭黑色的铁块走进官署内,对着卫弘欣喜若狂的说道。
“精铁?”
蒲季自然是知晓这个词眼意味着什么,这几日他在族兄蒲元处便见到了一块货真价实的精铁。
那是一副极好的铁胚,即便是这辈子见多了各种铁料的族兄都将它视若珍宝,若非为自己讲解精铁铸造的材料示例,恐怕蒲季这辈子也别想在其他地方见到这类精铁了。
卫弘从吕竖的手中接过精铁,显然是经过水淬降温,这块精铁看上去黑不溜秋的,还有裂纹,单单从外表审视一眼,很难和吕竖口中的精铁扯上关系。
卫弘一手端着精铁,另一只手伸出手指轻轻地在精铁上弹了弹,声音果然是不同于以往铁料的厚重,回弹的余音和指尖的疼痛,传递到卫弘的脑海中,就成了莫大的欣喜。
“果然成了!”
摸着这黑乎乎的铁块,卫弘岂能认不出来,这就是一块货真价实的钢料!
蒲季见状,快步上前,对卫弘作揖请求道:“卫军候,可否让下吏一观。”
卫弘自然很乐意分享这种发自内心的喜悦,便将手中的铁胚递到了蒲季的面前。
蒲季伸出手,脸色十分郑重地将铁胚接到了手中,先是掂了掂重量,然后捏了捏质地,最后才凑到眼睛跟前细细端详。
他已经非常肯定了,这块黑不溜秋的黑铁块就是兄长蒲元极为看重的精铁!
虽然这块显然刚从火炉里拿出来,没有经历过捶打定型,比起族兄蒲元那块千锤百炼得来的百锻铁,无论是外观,还是质地,都有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