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蔓骑着她的电摩托,一个急刹车拦住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到后座。
那一刻她逆着光,犹如北欧神话中的女战神瓦尔基里,降落在这个诸神的黄昏。
幼小的他恍惚了一秒,毫不犹豫地跳上去,一手抱紧照片,一手抓着坐垫。大叫说:“我坐稳了!”
话音未落,电摩托被她开成呼啸的列车,将身后追赶的人甩下。
他个子矮,坐下来只能看到她的后背,视线正好落在她裸露的那块胎记上。形状奇特,像被烈火灼烧后的疤痕。
“你受伤了吗?”
他一开口,烈风灌进嘴里,让声音听上去都有些失真。
“什么——?”
她在前面不解地问。
“你的背!”
“噢——”乌蔓笑着回头看了他一眼,“那是胎记。”
她没有戴头盔,长长的黑发顺势卷在脸侧,过长的发尾甚至还搔过他的额头。他能闻到发丝间的香波,是早春自行车铃铃轧过满地桂花浮起来的那种味道。
乌蔓漫无目的地开着,他又忍不住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乌蔓指了指天边,“就追着夕阳跑好了。”
她又加速摇动手柄,电摩托朝着日与夜交汇的天际线驶去。沿路的青泠充满了人间的烟火气,他们大摇大摆地穿过即将开市的夜市,琳琅满目的小摊子什么都有,大颗催熟的樱桃,满籽的草莓,将桌布染成紫色的桑葚……
这些食物都与春天和生长有关,塞满了让他失去至爱的夜里,不被眷恋地快速后退。夜幕被他们留在后头,乌蔓依旧带着他在追赶着仅剩的那一点余光。玫瑰色的金黄从她的发丝间一条一条地穿越,落到他的头顶,又向远处流去。
电摩托开出了夜市,两边逐渐变得荒凉,但水草丰茂,他闻到了青草和海洋的气息。
再往前就是那片荒芜的海滩了。
最后一点落日沉了下去,天地一片昏蓝。白日下看过去浑浊的海在夜里变得肃穆,显得不再那么不堪,甚至还有几分暧昧的漂亮。
乌蔓终于停下摩托,伸了个懒腰:“太阳落山了,我们的逃亡也结束了。”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