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一柏在记录本上某行?处划下一道重重的横线,“那两位家族有没有关于精神方面的遗传病史?就是?说两位的家族祖辈有没有曾经患过癔症之类的精神疾病?”
“癔症?这?哪能啊?我们?家祖祖辈辈都是?老?实人,从没听说过有这?种毛病。”
叶一柏又在记录本上某行?后?面重重打?了个叉,确定曾经被狗咬过,且基本排除类狂犬病性癔症,在这?个无法做病毒包涵体检查和动物接种的年代,已然可以基本确诊了。
“叔叔阿姨,我们?去办公?室说吧。”叶一柏关上记录本,抬头?说道。
赵父赵母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他们?声音颤抖着,“医生,不能在这?说吗?”
“还是?……去办公?室说吧。”
医生就是?这?么一种奇怪的职业,明明是?治病救人的,但某些时候却不得比扮演宣判死刑的角色,当被病人家属用绝望和悲痛的目光注视着的时候,即使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敢抬头?去看那一双茫然中带着绝望的眼?睛。
叶一柏微微弯下腰,“抱歉,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给予呼吸和全身支持,尽可能延长他生存时间。狂犬病毒一般不会人传人,但是?如果人体有创口,和病毒接触,理论上也会有被感染的风险,因此两位要去看令郎之前,也请去护士台领用手套和口罩。”
赵云生母亲几乎站立不住,她神情恍惚,嘴里不断重复着,“不可能,不可能的,只是?被狗咬一下,被狗咬的人多?了,我从来没听说过被狗咬一下就会死人的!”
“骗人的!你们?洋人医院就会骗人!我要出院!老?赵,我们?带云生去找张大夫,出院,我们?要出院。”瘦削的赵母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在主人不断摇晃和抓头?中变得散乱起来。
赵父的手紧紧攥着他裤子右边口袋的边缘处,后?牙根微微颤抖着,他慢慢张开嘴,嘴巴艰难地动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来,“延长生存时间……能多?久?几年?”
病房里其他白大褂和已经知道答案的赵云生同事都撇过头?去不忍再看。
叶一柏摇头?。
“难道只有几个月吗?”赵父的嘴唇不断抖动着,看向叶一柏的目光充满了乞求和恳切。
叶医生轻轻吐出一口气,还是?摇头?,“我们?会尽力?,但是?按照统计数据,是?2-6天。”
早上还健健康康出门说晚上要给他们?带烤鸭的孩子,不到24小时就毫无生气地躺在了医院的病房里,只剩下2-6天的生命,而原因居然是?半个月前被狗咬了一下,这?让病人家属如何接受。
赵母不断重复着“骗人,假的”之类的话,看向叶一柏的目光几乎透出几丝凶狠来。
“叶医生!病人呼吸肌痉挛!需要气管切开!”劳拉从门口冲了进来,大声喊道。
“知道了。”叶一柏对?着赵父赵母点点头?,边走边快速戴上口罩和手套,“将铁肺推到房间里去。”
“好的,叶医生。”
办公?室里还弥漫着绝望和悲痛的气氛,但白大褂们?却已然又忙碌起来,他们?都戴上了口罩,谁也看不清他们?口罩下面的表情,白色的口罩和白色的长大褂好似盔甲一般,将医生们?的情绪都包裹在盔甲之内,让人看不清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