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到了现在这般穷途末路,他反而不能将青天寨当作真正的盗匪。
这个山寨从上到下,都透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光彩,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而不是得过且过,烧杀抢掠该做就做,面对这些明显临时组织的民兵,他竟觉得自己是在面对朝廷的正规军,不,甚至比正规军更有精神。
“这是为什么?”
萧伯让无奈苦思此点,以求觅得心中的片刻轻松,然而他心中的问题,有人已经帮他回答了。
“你们在年节前后动手,存心让弟兄们没法好好过个大年,难道还要我们好心好意的迎接?若来者是客,咱们可以一起招待,可若是别的什么,来的再多,我们当然只管打喽。”
萧伯让目光一凝,瞥见马蹄之下点点黄色,当下大吃一惊,喝道:“停!”
他们下方的道路,有无数铜钱没于土中,唯有点点光泽在阳光下闪烁,昭示着它们的存在,不知谁这么冒失,撒了这么一大堆铜钱。
萧伯让本可以轻松发现这些,然而心绪不定的他没能做到,此刻发觉,已是来不及了。
青天寨司马三郎,最为出名的本事,就是这洒金成笼。
轰!
最前方的数骑似遭重击,在嘶鸣之中连人带马轰然坠地,后方众人勉强勒马,也只能绝望见着眼前跳动着的铜钱,以及仿佛无法被击碎的黄色光幕。
每一枚铜钱都是一座阵法,他们,已被困于其中。
脚下身前尽是钱眼,只能往里面钻,岂有脱身之理?
贵公子打扮的司马烦领着一队人施施然行来,见着停下的骑兵们,热切的挥手打着招呼。
“萧统领,下马吧,咱们谈谈?”
萧伯让冷声道:“司马烦,我等既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有种的就给个痛快!”
司马烦呵呵笑道:“没打算活着?天下谁人不想活着,也就你们大过年的不消停,害我们到现在也没办成年席,看看你的士兵们,谁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过?”
目光扫过后方挣扎的面色,萧伯让一时语塞,可自己这堆人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得破釜沉舟,把心一横,怒道:“若非尔等贼寇为祸一方,我们怎么不过自己的舒坦日子!”
司马烦微微一笑,语气陡然加重,怒道:“要不是官府尽搞苛捐杂税,修行势力只会巧取豪夺,大伙儿走投无路,谁愿意顶个寇字在头上乱晃?”
“就是!”
“站着说话不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