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仍然在砰砰作响,明明灭灭的各色灯光此起彼伏。陆廷言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强迫着谢柠坐在他怀里。
他抱着谢柠,让她的后背依靠着他的胸膛,双臂环在她身前,下巴掸在她发顶上。
谢柠依然在挣扎,听他沉沉道:“柠柠,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他声音暗哑,透露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仿佛这一刻,他卸下了所有的强撑和伪装,将最真实的状态展露在了她前边。
就像是被他的情绪击中了,谢柠下意识真的不再动了。
“这三年来,有点累。”他沉沉的嗓音继续响起,“不是处理事业上的东西累,也不是扩张陆氏集团累,最累的时候,是每次想起你的时候。一想到这辈子和你要到此为止,我就十分不甘心,难过到无以复加。”
“我不想就此放弃,因为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我和你说过,我喜欢你,比你喜欢上我还要早。你还没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有多不甘心,我现在就有多不甘心。”陆廷言的呼吸声也沉了起来,“柠柠,我现在没有什么不能放弃的,公司、事业、前途、人生,我都可以不要。”
他顿了一瞬,郑重道:“但是我不能不要你。”
谢柠以前总是说,他是她年少时期的渴望。然而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他又渴望了她多久。
“我知道我以前有很多很多做得不好的地方,我是个混账。但是我好想再有一次机会,让我可以去弥补那些过错。”陆廷言的脸凑了过来,望着她的侧脸,“柠柠,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刚刚他说的这一席话,堪比表白了。
谢柠出现了一瞬间的恍然。可能是因为现在所在的这个地方太过梦幻,以至于她听到陆廷言这些话,都有种梦境般的不真实。
她还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已经踩过一次陷阱了,她还想踩第二次吗?
谢柠望着天空,刚才室内带出来的温暖一点点消散,冬日寒夜的冰凉一点点渗入肌骨,她整个人都冷了起来。
这种冷平息了她的怒火和气愤,让她整个人奇异般地平静了下来。
她以重逢后最为平和的态度和陆廷言说话。
“累?谁不累呢?”谢柠轻声道,“刚回加州的时候,我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这种情况比在国内的时候还要严重。是潘湛察觉出我不对劲,带我去了诊所,我才被诊断出流产后抑郁症来。其实那个时候我自己都没意识到,我以为我已经放下了、走出来了,原来并没有,我一直心存芥蒂,并且这种芥蒂一直折磨着我。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有没有完全放下。”
陆廷言呼吸一窒,密密麻麻的痛感蔓侵蚀胸腔。
“那个时候,我会自己去诊所复诊,自己去配药。最严重的时候,我还住了两个月的院。和我同病房的其它患者有朋友陪伴,有家人帮着忙前忙后,我只有自己请的一位护工。他们都可以吃家里送来的菜肴,我却没有,我吃的东西都是护工从外边买的。家的味道,我已经很久不曾体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