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好消息,是不远的衡州城,据守的居然是文渊阁大学士、督师堵胤锡。
堵胤锡跟马进忠交情不错。这两年两人一起征战多次,去年的麻河之战也是一起打的。马进忠全军上下对这个下马治民,上马砍人的文官充满了好感。
只是何督师跟他不对付,马进忠夹在中间很为难。现在何督师把自己玩死了,马进忠打算好好跟堵胤锡拉近关系。马自得也很佩服堵胤锡。他是个实诚君子又知变通,带领忠贞营屡败屡战,个人操守和能力无可挑剔。
按照历史进程,他今年底就被曹志建和朝中大佬联合坑死。马自得说:“爹,我要拜堵大人为师。”
自从马自得昏迷醒来,马进忠就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不过马进忠粗线条,也没有理会。“堵大人文武双全,能拜在他的门下倒是咱们高攀。文官,可看不上咱们武人。”马进忠苦笑道。
“当年高杰被许定国干掉,高夫人想让高元爵拜史可法为义父,以定军心。史可法一口拒绝,直接导致了徐州镇投降清军。堵大学士不是史可法这样的庸人,他会考虑我们的请求的。要不是我年纪小,他跟我拜把子都行。哈哈。”
“臭小子,还来俏皮话。”马进忠顺手削了一下的马自得的头。马进忠听明白了,杜大人如果收徒,唯一的原因是鄂国公的实力。
正好堵胤锡也派人联络。湘潭陷落,衡州已经是抗清前线。忠贞营从长沙撤围,打算进入江西救援南昌,这一路非常不顺利。他们粮饷武器不足,路过的南明当地武装以为他们来抢地盘的,跟他们龌龊不断,还打了几仗。
为了给忠贞营留条后路,堵胤锡率督标君子营南下。他刚到衡州,发现曹志建驻军居然弃城而逃。堵胤锡急忙进军衡州,安抚人心,同时派人联络忠贞营,侦查周围情况。他发现马进忠在衡阳外围,非常高兴的邀请老马进驻衡阳。
天不亡大明呐。鄂国公一来,衡州至少能顶一顶,也能保证忠贞营后路通畅。毕竟老马的战斗力还是靠谱的,这两年也有交情。
二月十五一早,马自得带领五十个还没磨合好的军情司当保镖,带着何子谦和赐姓五门徒,在马惟兴一千骑兵的保护下,往衡州进发。马进忠押后,安排拔营事宜,三天后跟上。
春天的气息已经来了。地面解冻,青草探出芽来,路边的柳条也发出嫩芽,一片生机。马自得骑在马上,怀里揣着马进忠的书信,精神抖擞的往衡州城赶路。
衡州城门外,一队兵马早候着呐。
马惟兴打马上前,原来是故人。君子营的参将王一宾亲自等待。大伙儿是去年麻河之战的熟人,马自得赶紧上前相见。王一宾是个敦实的湖南汉子,年龄跟马惟兴相仿。他面部黝黑,一双小眼睛炯炯有神。他上来就每人胸脯上擂上一拳,马惟兴毫不客气的擂回去,王一宾夸张的跳开。
他左手拉马惟兴,后手挽马自得:“走撒,督师等着呐。中午哥几个到大明福(湖)喝酒去。”
何子谦被他当空气,倒也不气,面色沉静的跟着。
满清与大明在湖广大地你来我往,已经两个来回。正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城内城外火烧的痕迹还在。市面萧条,来来往往的人们表情木然,跑来跑去的野狗看上去比人类还开心。
唯一不受影响的是植物。城内的树木顽强的发芽,迎着春风枝条摇摆。在这个苦难的年代,大自然比人类的抵抗更坚韧。
堵胤锡的都督衙门设在原来的衡州官衙。大门还有烟熏火燎的痕迹。“冇得精力修了”,王一宾解释道。
可不是嘛,满清大兵压境,军队被打得落花流水,也不知道衡州能呆多久,修它干啥?
马自得规规矩矩的跟马惟兴跟的堵胤锡行礼。这年头文臣竟然高过武将一头,这是政治正确,也是政治伦理。这是他穿越后第一次审视名人。堵胤锡是无锡人,个子不高,面目清俊,眼神清澈,炯炯有神。下巴留短须,跟当下高官时髦的长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