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之前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再去为程军效力。只是苦了你了。”叶廷深握住她的手,言语间满是浓浓的歉疚。
樊亭轻轻摇头,“他到底是念念的父亲,二妹……又跟了他,我也不愿你和他为敌,你回绝了程军,这样就是最好的。”
见樊亭体谅,叶廷深微微松了口气,他当日急性发病,幸得樊守成为女儿汇来了一笔款子,医生为他用了最新的西药,倒是将他的病程暂时压住,经过一些时日的休养,叶廷深的气色好了不少,夜里偶尔咳个几下,再不似从前那般一咳就咳一宿了。
“昨日商行的经理托人来带信,找我回去做事。”叶廷深说起了别的事来。
“真的?这太好了,”樊亭大喜,微笑起来,“我也想去找个工作,我在报纸上看了,有许多地方都在招速记员和文员之类的,我都可以去做。”
叶廷深闻言,眼中有不忍之色划过,“苦了你了。”
“不苦,我们还年轻,靠着我们这一双手,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樊亭也是回握住了叶廷深的手,她的声音温柔,透着对未来的憧憬。
“我这一病,掏空了家底,还要带累你去娘家借钱……”
“生病不是错,”樊亭柔声打断了他的话,“我们一起工作,这笔医药费很快就能挣上来,到时候我们还给爹爹,等爹爹年纪大了,我们用心在他身边服侍,好吗?”
“好。”叶廷深点了点头,樊亭笑了起来,将身子向着他依偎过去,叶廷深环住她的腰,两人的一个拥抱,扫去了多日以来的阴霾。
叶廷深回到了商行,樊亭也是在一家贸易公司找到了一份速记员的工作,她写得一手好字,做事细心妥帖,她有了在奉天时的教训,特意去眼镜店买了一副黑框眼镜,盖住了那一副花容月貌,再加上一头齐耳短发,与刻意老沉地穿着,终是让她看起来不再那样夺目。
这一天樊亭下班比往日要早一些,她从菜场买了菜,回到家刚系上围裙,还不曾来及准备晚饭,就听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来了。”樊亭答应着上前将门打开,刚看见的外面的身影,整个人就是愣住了。
“爹爹?”樊亭呢喃般的吐出了两个字。
樊守成第一眼看见女儿,几乎不敢相认,他望着眼前的长女,樊亭在他的记忆中如花朵般娇柔,而此时她穿着老气的蓝布长褂,腰上还系着一条围裙,哪儿还有从前半分的影子?
“爹爹,您怎么来了?”樊亭回过神来,连忙将父亲请进了屋子,她的眼眶微红,犹如做错事的孩子,一时间不知要如何是好。
“你是我女儿,要一直不知道你的下落也就罢了,知道了又怎么能不来?”樊守成竭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与樊亭开口。
樊亭心里一酸,眼泪扑簌扑簌的往下掉,“爹爹,对不起。”
“亭亭,你糊涂!”樊守成看着女儿的泪水,只觉得忍无可忍,他向着周围看去,看着这一间收拾的虽然整洁,却处处透出寒酸的屋子,只觉得心如刀绞,忍不住用力向着桌上拍去,痛心疾首的开口,“你放着高高在上,荣华富贵的日子不过,你跑来受这个苦!”
樊亭眼眶中噙着泪花,在父亲面前低下了眼睛。
“你自幼就是一堆老妈子丫鬟跟着伺候,你什么时候自己下过厨?”樊守成眼圈泛红,仍是哑着嗓子与女儿道,“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值得吗?你连女儿都不要,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