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燕生看着庄恕的眼睛,有想到刚刚他所说的。遐思之间,信笺已被塞进怀中。白燕生闭眼思索一二,再道:“先生,我想这封信你交给学生终非万全之计,您还是得三思啊!”
庄恕道:“我并非全然交给你,只是你先转送给你家老爷,并许他拆掉此信。他一看便知。”
白燕生之父是巡防营的统领将军白瞿,向来管顾城中防务。
白燕生当即会意,便只说道:“先生放心,此信我定代你送到。”
庄恕感谢不尽,的确给了他几本医书。才放他离楼而去。
接着只关闭楼门,走到楼梯处,往下单行。药童问道:“先生不常下楼,怎么今日想起了下楼?”
庄恕沉默不语,只是吩咐道:“你守在此处,不论何人。不许下来!”
药童领命。那庄恕面带沉色,慢慢下至楼下。所见的不过黑隆隆的一片,他熟练地找到了点烛之地。拿起火折子点起灯来。登时亮堂一片,但还是略略微暗,倒多出几分阴森之气。
庄恕往前走去,里面静悄悄的。此处散发着酒香,向来是庄恕藏酒之地。若论平时,庄恕定要拿上一两壶美酒好生品味一番。然这回他却毫无兴致,只是慢慢走着,朝一处行去。
转身又见一道房门,庄恕只伸手敲了敲门,略微停顿了一小会儿,便推门而入。
只见里面坐着三人,一个个都是蓬头垢面,除了没穿一身的囚服,其余各处样样都似是从牢狱中而来。
要问那三人是谁?便是那三位刺杀皇帝的贼客,分别叫吕文梁,陆悠悠,外加张丙是也。
他们三人自那日刺杀皇帝之后,便四处逃窜。又见城门被封锁,出入皆需严查。便知出城已是不成,只得在诺大的金陵城中游荡。
为了躲避官兵,三人穷其所能。已成患难之交。但巡城军不是等闲之辈,他们这般下去恐非持久。幸而得遇高人相救,给他们指了条明路。这里便不细述。
只说眼下,庄恕心情何等沉重。见到这三个如鬼似魅之徒,平日那等庄严肃穆之气势顿消全无。
陆悠悠乃女流之辈,此时妆容还算齐整,毛发只略为散乱。对庄恕说道:“庄先生,你不必紧张,只需在此好生奉养我等。日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吃。”
庄恕冷笑道:“尔等只该庆幸本学究没将你们送官究办!”
张丙道:“哦?我倒不知庄大学究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庄恕道:“我现在只需派人将三位的近况报知给柳先生。柳先生何等人也,剩下的也就不用我操心了。自然就有人来问你们了!和缓些的,尔等乖乖就擒。不和缓的,就等着吧!自然还是要就擒的!”
吕文梁道:“庄学究好算盘。倘若如此,一切自然如庄学究所言,我们也将无所遁形。只是我们一旦落网,谁来保护学究的亲人安然无恙呢?只怕到时候你们找到的只剩一具尸首了吧!”
说罢三人大笑。这屋子内虽尚属温暖,庄恕却觉后背发凉,似是有冷飕飕的一股阴风在吹打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