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未落,突然一个跃身向我扑来,那铁链一松从她腰上掉落,与此同时,在蕙菊的尖叫声中,我只觉胸前一痛推开她,她站在两步外,手里是一根削尖的木钗,接着她朝我一笑,那笑容堪比初升水面的朝阳,灿烂而明媚,下一刻,木钗已贯穿她的咽喉。
我被眼前景象摄住,胸前一阵绞痛,之后便昏了过去。
紫嫣的一刺堪堪在心脏旁,虽没立时夺去我性命,但也损了心脉,命悬一线。
深沉的梦里,紫嫣最后的笑容萦绕不散,她的话也在耳畔时时响起。重头再来掌握自己的命运,这也是我内心深处的渴望。真的可以重头再来吗?是不是像她一般死去,就有投胎重来的机会呢?
当我醒来时,沈羲遥眼下乌青一片,眼睛也红红的,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精神也显得不好。
我唤他一声,发现自己的声音有气无力,稍微一用力胸腔里便是一阵绞痛。
“薇儿,你醒了!”他眼中欢喜一闪而过,小心翼翼地扶我坐起:“御医说你伤了心脉,不可激动,不可劳累,需好好治疗才能好。”他拉住我的手,目光凿凿:“答应朕,你一定会好起来。”
我努力朝他笑一笑,点了点头。
我的身体并没有好转,心绞痛日益严重,猛烈时甚至痛昏过去,稍动一动便出一身虚汗。好多次病发时只愿立时死去不再受这样的折磨,可还是会用强大的意志从昏迷中苏醒。我知道,拼命的坚持只为见他凯旋。
轩儿自被立为太子后便搬去承乾宫,我为不影响他课业,也不愿母子见面心伤,严令不让他进入寝殿。轩儿素来懂事孝顺,每日来看我,在或在外殿向我诉说趣事,或背一阕我喜欢的好词,或在窗外为我舞剑,或吹奏舒缓的曲子令我安神。而我每天喝下的汤药,也都是他亲手熬出的。
我就这样支撑着,却从蕙菊偶尔微微发红的眼眶与御医沉重的表情中看出,自己怕是好不了了。
战事持续了近一年,都是喜忧参半的消息。到冬日,天气严寒,我只能时刻窝在厚重的棉被里,周围点许多火盆还觉得冷,也时常陷入深沉的睡眠,一睡就是一两天。
这天我醒着,蕙菊端了燕窝粥进来,为我掖好被角,又一口口喂我吃下粥水。
我看着她秀丽的面容,轻声问道:“蕙菊,你今年有二十五了吧。”
蕙菊点点头:“奴婢已二十六了。”
我靠在松软的大迎枕上,喃喃道:“二十六了,若是在宫外,早就儿女绕膝了。”
蕙菊笑一下:“是啊,奴婢的弟弟都生了三个孩子了呢。”
我看着她,郑重道:“本宫送你出宫嫁人可好?”
蕙菊一怔忙跪地道:“奴婢不出宫,奴婢要一直陪在娘娘身边的!”
我轻轻摇摇头:“你想一直陪我,可我三哥却一直等你。本宫不想你一辈子葬送在这皇宫里,趁现在还能做点主,就成全你们吧。”
“娘娘,您……您怎么知道……”蕙菊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