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田?却恨上了朝廷?”
一直安静聆听的嬴政显然很是惊讶,“不是一夫百田吗?而且大秦亩田比大周大了两倍,失田从何说起?”
“陛下,失田事不违法度,故很少为人瞩目,甚至我大秦的大批官员和贵族也卷入其中。”
冯去疾神色黯然,一脸无奈,“自商君变法以来,民田得以自由买卖。
依据秦法,买卖田地不违法度。
是故,近年来六国世族与富商大贾借饥荒、迁徙、漕渠工程等种种机会,大肆购买黔首耕田。
举个例子,楚地的陈郡阳城,有民户陈胜者,遭韩地公子张良刺客威逼,卖尽全数田产二百余亩。
父母家人不堪贫困而死,陈胜则为人佣耕而无力成婚立家,实同鳏夫,辄生为盗之心!
民之田产,遂不断流入权贵富豪。
黔首尽失田产之后,则沦为世族佣耕之家,几与当年奴隶无异。
而此类人,不胜枚举!
就盘整华夏而言,失田之祸将导致民穷民变,不合大局。
然,就治国政道而言,买卖田地却合于法度。有此乖谬,民户失田很难处置,却又不能不处置。”
“陈胜?”
而嬴钰听到这个名字,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却不由自主身形一震。
“就是这货,就是这样一个瓮做窗户、草绳做户枢的贫家子弟,一个田地私卖了的无业盲流。
蹑足行伍之间,而倔起阡陌之中,率疲弊之卒,将数百之众,转而攻秦。
斩木为兵,揭竿为旗,天下云集响应,百姓背着粮食跟从。
就这样一群乌合之众,都能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大秦……
当然,也印证了大秦表面的强大,实则建立在沙滩上的大厦,一触即溃。
待朝堂事了,我便去会会这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