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春晓的身影先是静止数秒,然后头缓缓的转过来看向霍紫依,最后才是起身远远地福身。
“夫人。”阮春晓的声音还是那么柔弱,令人怜惜。
眼前的一切仿佛回到了霍紫依初嫁入侯府的次日!阮春晓也是这么盈盈的一福身、柔弱的出声,自己故意没让她起身,结果她就晕倒了!那时候宇文昱还俯身抱起晕倒的阮氏……
想到这里,霍紫依的胃就是一拧,很想转身就走,让太子妃或谨王妃整死阮春晓算了!
但霍紫依也只是想一想,脚下生了根似的没有动。
“你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霍紫依走到桌旁,坐在夏果放了垫子的椅子上看着阮春晓,“都说你欲推谨王府的叶姨娘落水,我倒想听听阮姨娘你自己怎么说。”
阮春晓垂首立在*边,听了霍紫依的话后淡淡地哼笑了一声,“呵。妾身在皇后娘娘和贤妃娘娘面前已经辩解过了,可没有人相信妾身。所有人都信太子妃、万良娣与谨王妃所说的是事实!夫人是特意过来看妾身的狼狈与笑话吗?”
霍紫依挑挑眉,真不知道说阮春晓什么好!
自己吃饱了撑的从京城坐两天马车跑来景州行宫看她笑话?要是真想看阮春晓被坑死,她到这个破屋子来看她干什么?只管坐在辟春园里等着皇后发落她好了!
“呵呵。”霍紫依拿起帕子掩口轻笑了两声,眉眼间尽是嘲弄!“阮春晓,你太给自己脸了!你以为自己被看重到能令有身孕的我特意赶过来看你的笑话吗?你的愚蠢之处就在于一直没有看清自己现在的身份!人若没有自知之明,就不能怪别人作贱她!”
反正已经撕破脸皮,大家谁也别端着良善的假面具了。
阮春晓听得脸上一阵红白交错的愤慨之色!
“夫人,虽然我只是侯爷的妾室,但好歹也是出身名门,祖父与父母也都是为天家出过力的功臣!”阮春晓终于撕掉柔弱的面具,与霍紫依针锋相对地道,“就算现在阮家败落了,我也是……”
“就是你这种还觉得自己是出身名门、千金小姐的想法让你有今天的狼狈!”霍紫依冷声地打断阮春晓的话,双眸也冷冰冰地望着她,“你的祖父是太傅没错,但他已经过世了!你的父亲是将军没错,可惜他也已经过世了!你的身后再无权贵的亲人撑腰,你只是个孤女!所以六品官才敢去侯府替儿子向你求亲、所以你才不能当正室只能为妾!若你祖父或父亲活着,你就不会是现在这种境地!这就是现实!”
懒得跟阮春晓咬文嚼字说官话,霍紫依干脆就用最直白的话狠狠地敲碎阮春晓的高贵梦!
随着霍紫依一字一句的说出现实,阮春晓的脸越来越白,最后竟是站不住的跌坐在*上!
“也是你没看清一切,跑来这里跟那些高门贵妇、皇家女眷们攀旧日友情!谁会愿意跟一个侯府的妾室忆旧日友情?别说你是一个已经无依无靠、没家世支撑的孤女,就算背后有着公侯伯府的亲戚靠着,也没人会降了身份与妾室打交道!”霍紫依站起身冷冷地道,“我听说宴后其他府上来的妾室都早早回了辟春园,唯独你一枝独秀、武安侯府的贵妾跟在正室夫人们的身后逛园子?谨王妃放心不下叶姨娘单独呆着,又不好带着叶姨娘参加太子妃的宴会,才找个理由推脱未到场。她一个王妃都懂得要这个脸面,你却还主动送上自己的脸让人扇,不是自己找作贱是什么!”
“凭什么我就低她们一等!”阮春晓抬起头不甘心地嚷道,“万良娣只不过是个有封号的妾,她凭什么就可以和那些高门正室夫人们平起平坐?那些王府的侧妃也是妾,凭什么她们在过年的时候就可以进宫给皇上、皇后行礼问安!宫里那些妃嫔……她们的出身有的还不如我,也都是妾的身份,为什么她们……她们就可……”
到后面,阮春晓泣不成声,太多不甘全都流露出来!说到底,她还是放不下过去所拥有的一切。
霍紫依看着阮春晓可怜又可悲的样子,却是激不起半点儿同情。
看来一个人能在“不幸”的道路上一路跑到黑不是偶然,也不是上天待这个人太薄,而是这个人肯定也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