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知道,臣今日来此,不是为与王竑是至交,为的是朝廷礼法纲常。”于谦正色说道。
若是旁人,朱棣可能会嗤之以鼻,但现在说这话的是于谦,朱棣手中朱笔一顿,缓缓抬眸,道:
“知道了,你是来劝谏的。”
“是。”于谦伏拜道:“臣是来劝谏陛下,亲贤臣、远小人,莫要重蹈商纣覆辙!我大明,再经历不起一次变故了!”
朱棣看着于谦,忽然笑了:
“你知道吗,于谦,朕还很高兴,这满朝文武,都是表面对朕阿谀奉承,暗地对朕百般诋毁的人。”
“你是第一个来乾清宫劝谏的朝廷重臣,你没有拿朕与沂王相比,朕很欣慰。”
于谦面色如常,并未因为朱棣的赞许而变动丝毫,说道:“臣谢过陛下,但臣还是要劝谏。”
“朕不拦着你劝谏,可是朕能不能先劝你两句?”朱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于谦有些惊讶:“陛下要劝臣什么?”
“这个天下,并不是非黑即白的,有些人穿着黑色的衣服,可他的心中透着明亮,有些人穿着一身圣洁,可他的心却比那蛇蝎更黑。”
“朕要说的,就是王竑。”
朱棣摇摇头,站起身,缓缓负手走向窗边,边走边道:“王竑于正统十三年主持山东沙窝治水,所用砂石料全部取自一个叫陶景宏的山东商人。”
“朕已经派东厂去查过了,这个陶景宏所用的砂石都是从那东瀛小国采购的劣质材料,以次充好,卖给官府。”
“官府用这些砂石修筑沙窝两处沿河堤坝,这两处堤坝在正统十四年二月再次决堤,淹毁民田,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知道了这些,你还觉得这个王竑,是如传闻的那样是一个清廉正值的官员吗?”
于谦越听越是觉得不可思议,他恍忽了半晌,方才不可置信道:“陛下所说,都是真的吗?”
朱棣仰起头哈哈大笑,随而说道:“天子无戏言,朕要动谁,都是有原因的,于谦,你错看朕了!”
“朕杀的、办的,都是危害天下之巨贪巨奸,那王竑所做的坏事,又何至于此!”
“于谦,朕告诉你,这要是朕当年的脾气,朕绝对要诛他的九族!可是现在,朕不想再株连下去了。”
于谦听了这些,心中大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