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伯勋那时候还年轻,抱着胳膊在旁边看,心下叹气。
姜瑶和原向阳也曾经是被众人所津津乐道的一对金童玉女,相亲认识的,一起躲在露天电影的幕布后牵过手,一起掰着吃单位发下来的花生米饼……如今因为职业矛盾,日久恨深,最终闹到了这副田地。
那一年也是深秋,也是在车流量不大的放学路上,也是一辆白色的面包车。
许愿才顿悟,那天在北星高架边问路的中年男人,触发了原曜某一根绷紧的神经,稍稍用手指一拨拉,就断了。
他在恍然间,想起长大后的第一面。
原曜一身黑衣站在楼道里,灯光颓颓,空气里漂浮着楼道的粉屑与灰尘。他那样小心翼翼,那样不愿意迈出第一步。
他本该踏光而来,站在太阳下。
返校后的日子漫长又难熬。
六中的高三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一如往日三点一线,所有老师都状态紧绷、神经加压,害怕这群熊孩子在高中的最后阶段出什么差错。
半个月前,广西特大跨境贩*毒案告破,嫌疑人全部落网,自此,陈永言也不用再跟着他们了。
但是原向阳长期奋战在缉*毒一线,声名大噪,怀里揣的陈年旧案也多,许卫东还不太放心,怕这人又牵连着孩子,时不时自己会开车来校门口接一下。
接的次数多了,许愿也说,爸你歇着吧,我和原曜俩一米八几的个儿,真有什么不比你好使?
许卫东为展示自己宝刀未老,给许愿表演了一手军体拳。
许愿看那军体拳,捂着脸,偷偷望着原曜笑。
原曜也对他做口型,说我记得你第五名哦。
看招!许愿差点当着亲爸的面掐死他。
在原向阳转院回省内的这一个月,原曜每天下了晚自习都去操场跑一千米发泄,美其名曰快游泳比赛了,得增强锻炼,不能给六中丢脸。
有时候原曜中午也请假,出校门坐车去医院看原向阳。他回来还奇怪,怎么一周去三次,三次我妈都在?
许愿说,你问我没用,问你爸去。
原曜耸肩,说,没辙,我爸话还讲不利索。我妈那性格,我问不出一句话。
晚上他跑步撒野去了,许愿也不拦他,买一罐旺仔牛奶坐在操场边看星星、看学校、看原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