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苏梦帆,监狱中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躺在地上,脸部有烧伤,衣衫槛褛,默默地呻.吟。
另外一个长有黑色的眼睛和棕色的头发,而且长时间没有刮过胡子了,他蹲在那里,靠在大理石墙上,非常好奇地看着苏梦帆。
两个身着迷彩制服,戴着贝雷帽的壮汉来到笼子边上,其中一个牵着一只狗,并不时地训斥它。他们和它好像吵醒了苏梦帆。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只是一场梦……他刚刚做完。
他们仍旧在准备着吊死他。
他动了动自己红肿的舌头,侧眼看着黑眼圈的男子,轻声问:“几点了?”
那人欣然答道:“九点半了。”
他是用与苏梦帆在商业区听到的卖烤肉串的人同样的腔调拼读出来的:他们将“o”读为“a”的发音,并且将“y”读作“ay”。
接着,黑眼圈男人又补充道:“现在是晚上了。”
九点半,离十二点还有两个半小时一一离执行死刑,还有五个小时。
苏梦帆曾经试着想象:一个人在被处死之前,在死亡面前,他应该想些什么?
是恐惧,是对行刑者的仇恨,还是悔恨?
他心里很空虚,他感到心脏在胸膛中怦怦跳得厉害,太阳穴也在跳动,血慢慢在他的嘴里越积越多,他将它吞下。
血有种铁锈的味道,也许是湿铁沾着点鲜血的味道?
他们会将他吊死。他们要杀了他。
他将不能继续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他无法想象,也无法将那种情形纳入思考范围内。
死亡是不可避免的,它是地铁系统中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但它总像是某种不太可能会发生在你身上的不幸,子弹会从你上面飞过,疾病也会跳过你。
老人的死亡是很久以后的事,你不用考虑它,所以你不会总想着死亡。
尽管你会有这些想法,但你必须忘掉它,你必须将它们驱赶掉,扼杀它们,否则它们会在你的意识中扎根,并使你的生活非常痛苦。
不要考虑自己必死这一事实,否则你可能会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