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明珠心中熨帖,又有些不忍心,侧躺着勾指挠了挠他的鬓,逗趣:“看你‘认罪’这么诚恳的份儿上,哪怕大理少卿听了也要酌情宽赦,何况本宫,成啦,免罪平身吧。”
梅长生喜欢这么和她待着,歪头贴在她掌心间,“我想问醋醋一桩事。”
她凤眸轻霎,弯出柔软的情致,“你问啊。”
梅长生便轻道:“那日醋醋在御前向陛下讨赐婚的旨意,是因为得知归白园的事因后,感动所致吗?”
宣明珠闻言,有些发愣地看着他。
此语似曾相识。
一瞬想起,当初他才从西蜀雪山脱难归来,也是问她:是因感念于他取血之举,所以要偿还吗?
若说那时梅长生患得患失还情有可原,毕竟当时两人才经历过一场决断与死别,尚在摸索着重新相处的方式。可这会儿,赐婚圣旨都在他手里捏着不放了,就差补办一场昏礼,他还问!
“梅长生,你成心气我?诚然,我感动于你为我所做的一切,那日在大殿上,是我最感佩也最心疼的一回,但不代表我会因感动嫁给一个人。”
她将颈向上梗了梗,露出如玉般的锁骨半爿,佯凶瞪眼,“我要你,只因我喜欢你,这道理你不明白吗?”
梅长生见状忙道,“醋醋别气,我知道的,就是想听你亲口说一次。”
“讨厌。”宣明珠嘟囔一声。梅长生絮絮地承认道,“嗯,是我不好,我只是,怎么与你相处都不够。”
画在纸上不够,印在心里不够,纵使近在眼前,一眨眼的功夫,看她的时间岂非又少了一须臾?
怎么样都不够。
惟因时刻皆是恩赏,也怎么样都知足。
宣明珠啧舌,心道自打上了船,咱们便日日厮混在一间舱里,连宝鸦他们都撇在了对面的舱室让泓儿她们照顾着,这般还不够啊。
从前梅鹤庭是一心奉公,惹得她问,你在外不会想我吗?而今,宣明珠则是问,“你不会腻吗?”
梅长生敏锐地折眉反问,“醋醋腻了?”
宣明珠被他的反应逗得一笑,摇头说尚且没有,梅长生英眉蹙得更深,继续抠字眼,“尚且?”
得,可算知道文字狱是如何兴的了,宣明珠娇矜地推了他一把。梅长生勾唇后跌,手正按在木板上她那条垂落的绦带上。
掌缘被软绫拂得心猿意马,他眉心一动,睇目凝视她,“醋醋,我为你重新画一幅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