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永信大师念佛号,礼众人,很客气地赞了一圈,客套了半天,跟个正统高官一般。
然后他执着比他矮了一大截的万岁住持的手,在台上大讲文武之道,说佛的慈悲与金刚怒火,论佛的大法力,说佛的灭世手段。
与会各位虽然有些奇怪于这个不太祥和的话题,与这次大会佛众来说,有些过于怆烈,但既谓之无遮大会,也没有太多人去奇怪。
而石小方听到此处,却是叹气连连,该来的还是来了。原本以为住持是觉得自己没有受烤,如今看来却是有更大的扇火人选。
但是并没有。
没有任何人提起石小方,或者请石小方上去站一下,他就好像一个有一点背景的年轻人坐在首席观众席上,平平淡淡地观完了礼。甚至最后大会结束,都没有邀请他上台,搞得一群红衣僧人都上了台,就他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前排,显得非常格格不入。
石小方并没有觉得难堪,事实上除了一开始有些紧张于可能会被赶鸭子上架,后面随着逐渐听入迷,他已经浑然忘我。所以最后看着一大群老和尚中年和尚在台上念佛谢礼,他很特立独行地激烈鼓掌了,混没有发现其他人都是回佛礼的。
这样让那些本没有太注意他或者说在意他的人都对他另眼相看,觉得这个人有些莫名其妙。
永信大师和万岁住持齐齐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他这才发现有些不妥,合十点头哈腰行礼,怎么看都好像更不妥当。
最后,石小方在永信大师和万岁住持见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他自己则饿得晕了又晕的时候,终于被邀请去见大师一面。而大师实在忙得不行的样子,与和石小方一起进来的盐淡淡、王湘湘和陈柔随意见了一礼,略说了几句,便让他们离去了。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让石小方走进前去,用手指沾了些茶水,在他眉心上抹了一指。
痒痒的,淡淡的,香香的。
平平淡淡的。
这种感觉很奇怪,石小方感觉自己很少会有这种情况,自己又惊又愿的事情,又想要又想逃避的东西就这么平平淡淡地离自己而去,被自己度过。
但是受了那一指好像是极不得了的事情,所以石小方终于得以开饭了。可他只是吃了几个果子,然后就慢慢喝着菜汤,发着呆。
他在慢慢消化着今天的所得,不但是万岁住持和永信大师的讲话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永信大师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对他那平淡的态度,带给他的感受非常新奇,于是他也在揣摩着他,揣摩着自己。
揣摩了半天,好像也只是坚定了自己是个普通人的想法,另一个猜测就是,他老子的权势大概就是永信大师那一级左右。
这是他觉得最合理的猜测。
他自己在那恍惚了半天,盐淡淡也恍惚了半天,她比石小方醒悟得早,然后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石小方来了,就这么坐在旁边看着他吃东西,莫名有些脸红。
然后心里浮出无比的难过。
而随着他们来这里的陈柔和王湘湘其实已经碎碎聊了一路,她们本来是打算一起去送一下永信大师的,但是发现两个看起来失魂落魄的家伙行尸走肉一般地去斋堂,叫都叫不应,嘀咕了一下还是跟了过来。
此时看盐淡淡好像终于醒了神,不由得关心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