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迁闻言,当即爽朗一笑,他指了指程卫,笑道:“程绛微啊程绛微,你怎么这么爱算计人啊,连自己从小到大的友人都不放过,你待在朕身边,朕还不知道中了你多少算计。”
程卫当即跪了下去,磕头道:“皇上言重了,臣家中世代经商,父亲又有命案在身,原本是入不了仕的。当年皇上赏识臣的诗词,破例命臣做翰林供奉,才让臣有机会一路官至六品。皇上于臣有知遇之恩,臣无以报答皇上,唯有一颗真心。”
贺迁抿了口温热的茶水轻笑,他随意道:“行了,你这些话,朕都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了,只是时诩比你想象中积极得多了。”
贺迁搁下茶杯,拿起时诩的信在桌边敲了敲,他扬着下巴道:“时诩的文采,比你差不了多少。”
程卫连忙挪步上前,从贺迁手中将信接过。
程卫一目十行,说:“那皇上,可是决定此次让子定挂帅了?”
“嗯。”贺迁下巴轻点,“战机不容贻误,朕这就拟旨。”
黄昏时分,霞光染红了半边天。
时诩登上瞭望台,耳畔听着草场上悠扬的牧民歌,贴在唇边的埙便就着那调子,将曲子磕磕绊绊地吹了出来。
信已经传回盛安两日了,可朝廷的旨意迟迟没有下达,时诩心中难免有些焦急。
他站在这塔上还能隐约望见二十里以外的满丘营地,满丘人全民皆兵,即使是在缺粮的今年也能在嶆城之外坚持数日,时诩甚至怀疑有人在暗中对满丘进行援助。
景啸休整了几日,感觉身上的伤好了不少,被一阵磕巴的埙声吵醒后,便穿好衣服,想去外面透透气。
张易端着沏好的茶从营房外经过,恰好与景啸碰上了面。
“大帅。”
景啸永远沉着一张脸,他看向张易手里的茶壶,又朝走廊的尽头望去,道:“给景聆送去的?”
张易回道:“是。”
景啸上前两步捻开了茶壶盖,景啸虽然常年在外打仗,却也是盛安世家景家的家主,一眼便看出里面的茶汤成色并不好。
景啸合上盖子,道:“我屋子里还有两包皇上赐的雨前龙井,拿去给她。”
张易愣了一瞬,躬身道:“属下明白。”
张易刚转身要走,景啸又道:“刚才是何人在吹埙?”
张易顿了顿,指着瞭望塔上的时诩,道:“是武安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