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递上布帕，请李桓拭汗。李桓便似往常弯了弯身，示意李慕仪帮他擦，清晨的风尚且有些料峭，李慕仪手有些凉，沉默一会儿，转而从他手里接过弓箭。
李桓愣住了，片刻，跨步上前握住李慕仪的手，转至身后半揽住她的腰身，说“姐姐陪朕习箭罢。”
李慕仪教他挟着走到靶场前，面前依次排开三道箭靶。
李桓执她的手，搭箭拉弓，细小坚韧的弦勒得李慕仪的手指生疼，一箭射去，偏了，险些脱靶。
李桓又握紧她的手，再勾弦，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侧，透着万分懊悔，“姐姐，朕知错了”一箭又在靶上，下一支羽箭很快塞入李慕仪手，“姐姐不想见朕，朕便忍着不去看你，总以为过去这么些天，姐姐也该
消气了朕混账，朕同姐姐认错还不好么朕要怎样做，姐姐才愿意原谅朕”
他教她持箭，却不如说是从身后紧紧抱拥着她，眼含着委屈的泪光，“姐姐真得不要行尧了么”
李慕仪忍不住心头酸楚，挣着收箭，李桓也再不敢勉强她，只得松手。
掌事太监跪得远远的，高声奏报“雁南王请见。”
话语刚落，李绍便从八角门处行进了武场，见李慕仪也在，顿时兴致颇浓。
他与李桓见了个礼，瞧见李慕仪正借着冰凉的弓身揉搓发红发烫的指腹，大抵也料到些什么，便伸出手来，对李慕仪说“永嘉，过来，让哥看看。怎么在宫住这几日，还瘦了好些”
这话不假，她是肥是瘦，李绍摸得最准。
待李慕仪走近了，李绍轻握住她的手，暗暗替她揉捏虎口与指腹，笑道“这是跟十三在习箭么你个女儿家，勉强这些做什么”
李桓听得这话，像是对他说一样，僵着一张脸，唤了李绍一声。
李绍不着痕迹地将李慕仪扯到身后去，行上前请道“今日皇上召臣来，所为何事”
李桓淡声道“先前宴请奕陵君时，他提及想跟哥较量一番。朕想念哥，记得你许久不曾教朕练箭了，便请哥到宫里来”
他抬手示意，一把强劲铁弓由宫人抬着送到李绍面前。
李绍单手将铁弓拿起，望着弓身，又看了一眼李慕仪，挑着眉道“好啊，皇上乐学，自是再好不过。”
李桓转身往武场正央的观座上坐，李绍哼笑几声，又对李慕仪说“永嘉，来，帮哥系一系箭筒。”
李慕仪不知他打什么算盘，只得上前，从宫人手接过箭筒，帮他系在腰背上。
她回了座位，靶场前只李绍一人独立。他已褪去繁杂的朝服，骤起的风卷席着单薄的银白武袍，袍角翻涌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