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柳头疼欲裂,身后的物体已经能触碰到她了,她甚至感受到了那个东西喷在她耳根上的寒烟,碎冰从脚底一直延伸到头皮。
正当她要发疯尖叫的时候,突然身后的物体凑到她耳边发出幽幽叹息:“你们什么都做不到。”
熟悉的声音让她眼底一亮。
不对!她做得到,因为她知道出口在哪里!
随着她豁然开朗,黑暗幽深的环境如同石子投入水面,先是拆分成一片一片的水波,后又拼凑回去,恢复到之前沉静内敛的模样。
记柳睁开眼睛,屋外不再是漆黑一片,反倒是微弱红光给泛白的天空染色,和莲花村后山日出的场景极为相似。
她起身走了出去,客栈院子里不期然遇到一个人。
“你睡不着?”秦瑟显然也没料到会遇到她。
在有光亮的地方见到她还是第一次,秦瑟身上到处都是绷带,白色的带子一圈圈缠在她身上,猛然间看到活像缺了零部件的干尸。
记柳抿了抿唇:“嗯。你怎么出来了?”
她的眼神下意识避开了秦瑟,被吓到后心脏砰砰乱跳异常拘谨。
反观秦瑟在短短三四个时辰内见惯了一般无二的表情,她毫不在意,了然笑了笑:“把我推到院子中央去吧。”
“听说我们走了以后,县老爷在石头村附近的山坡上挖出了百十来具骸骨。”
她们二人一个坐在轮椅上闭眼晒着月亮,一个坐在台阶上倚靠着栏杆赏月,一时间院子里没有任何声音,秦瑟等了一会,终是耐不住先开了口。
记柳没有回应,她在知道石头村实际是个吃人的村落后,就猜到了,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你差点就和他们住一个山头了,失望吗?”秦瑟将轮椅掉了个头,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看着她,里面带着揶揄。
“你呢?”
记柳心中压抑烦闷,被她嘲笑后控制不住反问回去。
秦瑟好似有些在意,她嘴角的弧度渐渐平缓,抿成一条直线,然后望着记柳的眼睛说道:“记姑娘,我不准备回去了。”
“为什么?他们把你害得这么惨,你不想回去夺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吗?”记柳不解,秦瑟遭受这么多折磨,怎么会甘愿放下仇恨?
“什么是属于我的?”秦瑟淡淡和记柳对视,她的头发挡住了散落一地的月光,正对记柳的那一面空洞而黑暗:“从我娘走后,我就剩这条命是我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