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时候,突然来了一个小道姑,说是曲白师太有事请她过去。
夏侯纾不明所以,又担心曲白师太出了什么事,赶紧跟着过去了。到了才发现曲白师太支走了所有人,包括妙如师姐。
静室里静悄悄的,弥漫着一股浓重的中药味。夏侯纾轻轻走过去,沿着床沿着坐下来,拉起去白师太的一只手,双手紧紧地握住握在手心,眼睛异常的酸涩。
曲白师太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娇艳明媚的少女,露出一丝笑容来,气息微弱的说:“你来了。”
夏侯纾点了点头:“师父,你有哪里不舒服吗?我们家有一个医术很高明的大夫,白天廖护卫他们回去的时候,我已经让他快马加鞭回去带过来了,一定能给您治好的。”
“不必白费功夫了。”曲白师太摇摇头说,然后深深地看着她,“你这几年过得可好?”
夏侯纾点头道:“师父,我很好,父亲母亲和家中的兄弟姐妹们待我都挺好,您不用担心。”
“那便好,那便好。到底是亲生的父母兄弟,总不至于苛待了你。”曲白师太喃喃道,“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夏侯纾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眼眶逐渐湿润起来。上山之后,曲白师太是第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可她却觉得妙非师姐说得非常对,整个泊云观里,她是最狠心,也是最没有资格接受曲白师太偏爱的人。
此刻,她也想问问自己,究竟何德何能?
“你这孩子,怎么说着说着又哭了?”曲白师太不解道。
“没有。”夏侯纾擦了一把眼泪,“师父,我只是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情。那时候,师父和师姐们待我那般好,可我却一直躲着不来见你们。我知道这是我的不对,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然后看向曲白师太,“师父,您心里一定也在怪我吧?”
“傻孩子,我怎么会怪你呢?”曲白师太慢慢伸手去抚摸她的头,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起来,“”当初你母亲把你送来的时候,你还是个襁褓中的小婴儿。你母亲哭着跟我说你的命格太硬,害怕留不住你,所以希望我能帮帮她。我怎么忍心拒绝一个母亲的请求?所以我就收下了。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你平安长大,无病无灾,我很欣慰。”
“七年前,你父亲突然派人来说要接你回去。当时我是不愿意的,因为你就像是我的孩子,我怎么舍得你离开?可是当时你们家出了那么大的事,你的大哥在北原战场上下落不明,我又怎么能自私的把你留下?听说你在回京的路上遭遇了埋伏,差点殒命,我急得几天几夜没睡好。直到后面知道你没事儿了,我才算是安心下来。那时候,我想着你与自己的亲生父母分开那么多年,如今难得与他们相聚,肯定是要多花些时间和心思来与他们相处的,所以你不来看我,我很能理解。但是你的师姐妹们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她们不明白也不能理解。你不要怪她们。”
“师父,我没有怪她们。”夏侯纾解释道。“我不来看你们,不是因为我要花时间和精力讨好父母,而是我害怕再一次被他们抛弃。”
曲白师太诧异的看着她,半晌才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夏侯纾想了想,终于还是下定决定说出了心里话:“师父,我知道我不该有这样想法,当初母亲把我送到山上来是为了我好。师父你对我也很好。可是母亲总是来看我,却又不带我走,让我觉得我好像就是被抛弃的那个,所以我一直想要牢牢抓住他们,我不想再做那个被抛弃的孩子。”
曲白师太摇着头说:“纾儿,你听我说。你的父亲和母亲从来不曾抛弃过你。送你到我这儿来,他们是迫不得已。而且这些年,泊云观也全仗着你父亲的庇护,才得以安宁,你的师姐妹们才能平安长大。”
夏侯纾愣了愣:“师父,您这话是何意?”
曲白师太看出她并不知情,便道:“你可知我的恩师当年明明收了三名弟子,且另外两名弟子的资质悟性都比我高,为何她最后还是将住持之位传给了我?”
夏侯纾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提及上泊云观的往事,她便猜测道:“我听说,当年师祖最器重大师伯了,可大师伯却不幸遇难,随后二师伯也还俗下山了,所以师祖就按照顺序将住持之位传给了师父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