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叔,既然已经圈起来了,就再也没有放出来的道理。明年早早开始弄草,再把山坡上的地腾出来一些专门种草,这样逐步就把草解决了,也就不用再放出来了。”
“水呢?咋弄?”
“以前都把羊赶到沟里饮水。圈起来后,就把水拉回来,在羊圈里饮水。其实咱们那条沟里并没有多少水,根本无法满足全大队的饮水,大多数队上还是靠窖水。我想是这样,现在路也修好了,最起码大车能跑了,以后专门搞几辆拉水车,从苦水镇拉水。那水人吃了不太好,但是饮羊没问题,是真正的矿泉水。”
“浩子,先前翟乡长也提了这个想法,让各村都好好思考。我也思考了很多天,还跟村上几个商量了好几次。理论上确实可以,也是好事,但操作起来太难了,可以说每一步都非常难,就凭村上实在是难啊!”许支书长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远处的烽火墩。
“表叔,再难也得干啊!不然山上树死光了,一点水也存不住,把好土好地全冲走了,老百姓还咋活啊?”龙浩无比的痛心。
“唉……能活几年算几年,实在活不下去就走,哪儿能活往哪去。”许支书神情黯然。
他连抽了几口烟锅,眼角似乎有那么一点浑浊。
龙浩理解老支书的心情。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到头来却生活不下去,不得不背井离乡,而且还是在自己任支书的时期,任谁都难以承受啊!
其实这不能怪老支书,也不能怪其他人,可以说不能怪任何人。历史走到了这儿,时光已经无法逆转。
唯一能做的,就是改善这种情况,各方面进行改善,让老百姓生存的环境一点点的变好,逐步走上良性循环。
在前世,这种状况又持续十几年,省里才痛下决心,彻底封山禁牧。
再过了若干年,生态才逐步得到了好转。虽然跟期望值还有很大的差距,但跟以前相比,已经好了太多。毕竟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不能急于求成。
只可惜,这样的结果来的太迟。老百姓能走的全走了,不能走的也在想着各种办法,只要有一点机会就离开。拥有十多个自然村、两千多人口的龙家峁,在二零二零年前后集合不起两百人,而且全是六七十岁以上的老人,找不到一个青壮年。
这时候已经通水通电,路也修通了。可是没有学校,因为没有人上学了。没有卫生所,因为没有人看病了,也没有人买药,那些留守的老人每次去镇上都买回一大包药,能吃好长时间。
连小卖部都没有了。进的货都长毛了,卖给谁啊?
等那些留守的老人下了世,龙家峁就只剩下纯生态了,再也没了人气。
哦,也不是一点都没有。每年清明节,无数外面漂泊的人们从四面八方赶了回来,跪在长满草的坟头,一张张的烧着。
他们口音完全不同,互相也都不认识,只有在上坟的时候才知道曾经是一家人……
又扯远了。龙浩拉回思绪,把水壶递给余余。
“表叔,这事难,而且不是一般的难,光靠村上可以说没法干,哪怕乡上支持,也还是无法实施。但是,事在人为。不试试,咋知道就不行呢?”
“试试?咋试啊?”许支书扭头看着龙浩,眼里透着某种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