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逸尘没有跟柳同昌说过,他准备将国号为大雍的新王朝,定都于雍州城。
喟然叹息,在世上走得这一遭,还是有些遗憾呐。
低垂云层酝酿片刻,最终有剑气如雨滴,昭示王图霸业转头成空。
陈无双重重落下第四步,脚下踏出一个深达尺余的圆坑,在鞋底未曾陷落于坑洞之时,团龙蟒袍就蜻蜓点水般腾空,挺剑在前,年轻观星楼主右手中好似举着耀眼烈日,纵然万法在前,吾当一剑破之!
江湖何其广大,人间行路何其艰辛。
破空声如同撕裂布帛,短短不足两丈的距离,焦骨牡丹青光尽敛。
刚落下寥寥几滴雨点的云层顷刻融化,陈无双与静立不动的谢逸尘错身而过,儒衫衣角缓缓落下归于平静,谢逸尘手中窄刀,只剩一个光秃秃的刀柄。
两人背对背站立片刻,体内真气挥霍一空的陈无双缓慢转身,长长呼出一口气,紧接着就有新生气息在丹田中破土发芽。
一言不发,收剑归鞘。
陈无双微微昂着头,再次跟这一袭儒衫擦肩而过。
错身的瞬间,谢逸尘像是恍然大悟,叹声道:「说什么人定胜天。谢某十年如一日的苦心谋划,终究抵不过气运加身。」
陈无双停住脚步,怜悯道:「公子爷虽为新科探花郎,其实腹中学问着实有限,只怪书到用时方恨少,别的道理也说不出来,就送你一句话吧,下辈子或许能有些用处。」
人生阅历远胜于他的谢逸尘没有不屑,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像是感慨,也像是良言规劝,陈无双语气里有一种意味深长的情绪,「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这句话说罢,陈无双头也不回地迈步前行。
「犬子···当真受尽三千刀酷刑而死?」
年轻观星楼主哂笑一声,背影渐渐远去,「公子爷做事从来童叟无欺,说三千刀就是三千刀。」
谢逸尘不再说话,低头看向手里的刀柄,脖颈上慢慢出现一条由浅及深的血线,有风吹过,拂去那一袭儒衫上的灰尘。
也拂去他项上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听着身后头颅滚落尸体倒伏的动静,陈无双伸手揉了揉眉心,「你且等着,魂魄不要远走。说取你谢家满门性命,就一定要言而有信,公子爷没必要虚言诓骗一个死人。」
当空而立的徐守一瞥了眼最终落得尸首分离死状的谢逸尘,皱眉环视那三万因亲眼目睹主帅身死而陷入呆滞的精锐步卒,现在最难的,就是如何在虎狼环伺的恶劣情境中脱身,那些邪修倒是不足为虑,本来投靠谢家就是求名求利,谢逸尘一死自然树倒猢狲散,他们没本事聚拢四十余万边军,就没必要再去招惹携胜而归的司天监观星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