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后,在掌柜那里又打问一番,得知此地的官府委实是不收礼之后,他才把心稍稍放了下来。然而即便这样,他还是忧心忡忡:马跃觉得他不够资格,言下之意就是要刘掌柜本人亲自来了心中有鬼的刘掌柜怎能答应?
第二天一早,住在客栈里的代表团就接到了信使的带来的口信:所城有请余军师。
余军师见到来人后不敢怠慢,急忙出门去所城等候接见。今天他学乖了,没有带随从,也没有雇马车不带礼物的话,所城离客栈又不远,几步路就到了。
依旧是那间屋子,依旧是马跃同志。
今天的马跃更加干脆,因为昨天他已经用电报和内阁沟通过了,得到的答复果然是:“按既定方针行事”。
所以他只用1分钟就结束了这次会谈:“将军只和刘香本人谈判,其余闲杂人等恕不奉陪!”
帝国对于刘香集团的态度是很明确的:无论他降不降,都得去广东闹搞事情。什么时候广东官场被逼“引狼入室”,发公文调曹氏兵马入粤剿匪,什么时候刘香的历史使命就完成了。
所以这边对刘香是一种冷眼旁观的心态:如果你诚心要降,那就请单枪匹马来磕头,然后“领命”继续去广东当海盗,事后再公开投诚,保你个政协座位还是没问题的。
如果你没那个胆子来投降,那也无所谓。在适当的时候,自然会有舰队从厦门出发将你赶去广东继续当海盗,只不过这样被动的话,刘某人的结局肯定不会太好就是了。
这就是某位跑来探路的军师受到冷遇的原因了:穿越众必须要摆出一副冷冷的样子给刘香施加压力,逼迫他丢掉幻想,在两个极端中选一个。
饶是余仙客之前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但是当他站在所城门外回想起刚才的场面时,还是禁不住怒火中烧了一把:真视我大帮几万兄弟为无物吗?一句话就打发啦!?
然而现实就是这样残酷,等余师爷徒步回到客栈后,短短一截路就让他那点怒火退散了所谓的几万兄弟连厦门附近都不敢来转一圈,可不就要被人瞧不起吗?
“看来是被吃准了短处。”独自在客房里考虑良久后,余仙客算是对髡人的恶意有了一个最直观的定性。
“既如此,此地便不宜久留。”想通前因后果,余仙客便打算走人了。客栈住着是舒服,奈何主人不欢迎,徒留无益。
于是第二天一早,青福号便扬帆北上,直奔福州而去。
怀着满心的惆怅和无奈,余仙客在7天后来到了福州城外的码头。站在船楼上,看着面前渐近的巍峨古城和老旧的青石码头,此刻的他却莫名地感到了一丝亲切:厦门港那种快节奏的后世风格令他一度极不适应。
停船靠港后,余仙客心情愉快地看着随从和跳上船的税吏交涉,争吵,讨价还价,最后交银子公家私人的都得交。
对嘛,这才是余仙客习惯的大明风格。
收完规费后,税吏便笑眯眯地走了,丝毫没有检查货物的意思。而船客们则极其熟练地将行礼搬下船,在码头上雇了轿子和马车,一路顺顺当当地进城,住了客栈。
然而这一路上坐在轿子里的余师爷心情又不好了:干净的街道,穿着号坎的清洁工,十字路口的茅厕,还有那消失的乞丐群落这一切又让他的心理蒙上了阴影,感觉到了一种被“曹家人”远程支配的恐惧。
虽说卖认旗的主要“业务”现在已经萎缩,海盗们已经转入了地下活动,但是改头换面的办事处人员还是在经营着一些普通的商业据点。所以进了福州城安置下来后,代表团他们很快就联络上了当地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