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郡之外的荒山。
一个头戴斗笠的少年提着微弱的灯,慢吞吞行于大雪覆盖的小道之上。
谢远在一片已经塌陷的篱笆小院前驻足片刻,朝院子后方走了须臾,入目一座落了雪的旧坟。
这里躺着的是他的阿母。
那年除夕,她将最后一块白面馍馍留给了自己,出山寻找食物,久久不归——他察觉异常,出门寻找谢祁氏,却只找到被豺狼咬碎了身子,吃得只剩一副残破不堪的尸骸。
从那一日开始,他对谢氏彻底死了心。
谢远看了一眼墓碑,准备拂去上面的雪花,忽然目光一厉,迅速侧身躲到旁边的树林之中。
在他藏匿起来的不多时,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小步跑到谢祁氏墓前。
那厮刚朝着墓碑伸手,便感觉脖颈处一片冰凉。
“你是何人,为何来祭拜这荒山野岭里的孤坟?”
温润的声音从那厮后背传来,内里含着的杀意听得那厮脊背发凉。
他哆哆嗦嗦地开口:“小的……小的乃陈郡谢氏家仆,前来祭拜已故女君。”
“祭拜?”
谢远挑眉,收回手中匕首,提着灯看向那厮篮子。
还真是些祭品,还有一只烧鸡。
“她不过一介妾室,并非谢氏女君。”谢远收回目光,往那厮身上抹了抹,擦去沾上一丝血迹的匕首。
那厮嘴角一抽,低声道:“虽是如此,但当年她也曾是家主八抬大轿迎进门的正室。只是后来祁氏沦为寒门,这才降妻为妾。”
谢远一愣。
阿母在时,从未与他说过往事,他只知自己母族是落魄的祁氏。
“说来祁氏也是可怜,家中出了一文一武的能人,却被幽州各大世家联合打压到落魄至此。若非那件事,祁氏早便一跃成为上等世家了,祁氏子弟也不会似现在这般躲躲藏藏度日。”
那厮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