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匄指了指身后的堪舆图说道“吾虽不知那陈轸之心若何,但吾以为他说的并非无有道理啊。
屈原眼神微凝道:“仆,不明白公叔的意思?”
屈匄叹了口气,缓缓道:“尔等须知,自先王威王之时,我楚军与秦军虽常有摩擦,但却少有大规模的交战,更不要说像此次聚众数十万的倾国大战。年前商於一战,秦军也因兵力不足,一味的龟缩拒战,我楚国未曾与秦国交手,便谈不上知其底细。此外,大战在即,我楚国却因为邦交失策,无有盟军、无有驰援,同时还需分兵莒地以防齐、越;分兵陈蔡以防魏、韩。真到我楚应接不暇时,如何应对啊?”
此言一出,众将皆陷入沉思之中。
“柱国高见,景翠拜服。”景翠揖道。
屈原顿了顿道:“公叔以为,我楚国是否需要与三晋重新修好盟约关系呢?”
“此乃左徒职司,老夫本不便多言,但而今国危之时,老夫便僭越几句。”
“请公叔明言。”屈原躬身揖道。
屈匄点了点头,沉声道:“其实无论与秦战或不战,我楚国都要与北境列国搞好关系,否则待我楚国与其互生龃龉,彼此必有所伤,那最后得利的便只能是秦国。”说罢,老将复叹气,沉吟道:“然而此时我楚国同魏、韩的关系,恐怕是难以回转了。”
“仆愿亲使魏国,力求化两国之干戈,共伐无道之秦。”屈原郑重道。
屈匄摇了摇头:“我楚国背盟在先,错失良机,以致使魏、韩两军各有损伤。而今日秦军北地的主力已然回返,同时又许以重利于魏韩两国。魏、韩现在心皆向秦不向楚。此时我楚或许该把寻觅盟友的目标放在他国。”
逢侯丑叹了口气:“而今能与秦国较的也只有齐国和赵国。赵国瞻于北疆,正同胡人作战,而齐国,却正和我楚国相持。”
屈匄神色不动道:“大夫或许还不知,赵国已经灭掉了林胡和楼烦。”
“什么?”逢侯丑顿时惊诧出声。
堂内也顿时嘈杂起来。
赵灭二胡,消息来的不可谓不震撼。然而战争已经结束了半年,但此时大部分的楚国贵族,似乎都还一无所知。
屈原眉头皱了皱,赵国的强大对楚国来说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相较于正在同楚国交战的齐国,他反而更忌惮那个看似与己无扰的赵国。尤其是在函谷战役后。每每回想起平舆的五国会盟,他总会念起那双平淡的眼神。
赵国的每次对外作战,明明次次都是汲取利益最大者,但列国诸侯似乎都视而不见,他们似乎都没有意识到……赵国的国力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提升。
从函谷关一战便不难看出,赵军不仅从正面战场、击溃了让列国闻风丧胆的秦军,更是从外交上逼迫秦国割让了西河、上郡,但列国的目光依旧是放在了此战完败的秦国身上,反而忽略了赵国的崛起。
此次覆灭林胡、楼烦,更是没有掀起几多浪花。赵国挑选的时机总是那么的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