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红见她坐好，泡着略热的池水，问道：“小莹，我伯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莹道：“小小姐是问老侯爷吗？”
孙小红点点头，顺便嗯了一声。
小莹想了片刻，道：“老候爷是个好人，若是没有老候爷将奴婢买回来，景和二十二年那场大灾，奴婢跟弟弟就要饿死了。虽然府上有几位公子的脾气不是很好，但奴婢觉得，吃饱饭才是要紧。更何况，睡觉时还有很暖的被子。”
孙小红深以为然，她见过那场饥慌，饿殍遍野的场面如今还历历在目。有些心疼的把小莹搂在肩上，感叹着道：“那一场苦，本该没有那么多苦难的，是我做的不好，那些豪强占有，那些帮会侵吞，是我做的不够好……”
小莹看到好这个样子，难免有些好奇，问道：“小小姐这是怎么了？天灾人祸的，谁也没有办法，这又跟小小姐有什么关系？”
孙小红有些悲伤的道：“天灾是天灾，但是人祸可以避免的，至少不应该让那么多百姓罹难，若是在那年，有更多侠义道的人帮助你们，不让那些豪强与帮会盘剥你们，或许，你们也不用背井离乡，骨肉分离了。”
小莹听到这里，有些黯然的道：：“能有什么办法，平民百姓的命贱，只能任人宰割。”
孙小红摇摇头，道：“谁的命都不贱，每一个人都天生高贵。只不过，有人借着手中的权势，在恃强凌弱罢了。”
小莹有些好奇，问道：“小小姐是侠客吗？”
孙小红微微点头，这世间也只有她与夜不归能称之为“侠客”了。
见她肯定，小莹的双目便亮了起来，道：“怪不得了，小小姐这样的话奴婢也曾听到过的。那是奴婢还在逃难的时候，粮食被太原府的一家豪强霸占，他家很有势力的，收买了不少绿林与捕快，大家都怕他们。”
“那个时候，有一个拿着双刀的侠客，杀了他们不少人，将粮食分给了大家，奴婢也因着那点那点粮食才跟弟弟得以活命。那时候，大家都在说着那位侠客的好，传着他的名声，奴婢如今还记得他的名号的，叫做‘立地双刀’吴成忠。”
说到这里，小莹的目光有些暗淡，又有些伤感，道：“只可惜，他还是被人杀了。杀他的人是太原岳家的门客，有人想为吴大侠报仇的，只是那个门客太厉害了，将那些人都杀干净了，脑袋都被挂了起来……”
孙小红听到这里，微微叹息，吴成忠她知道，是当年“夜不归”的外围成员，而杀他的人，便是岳家的一位门客，叫做‘赛活阎’侬少景的，是四姓岳家一个不入流的门客。
她当年随着祖父一起，见证了玄衣吞并青花，离开京城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太原摘了侬少景的头颅。之后，才依着祖父的吩咐，来京城与绝公子商讨结盟的事情。
绝公子，李三郎，却不知他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孙小红这样想着，却听小莹继续问道：“小小姐是侠客，那想必一定听过李三公子的名字吧，嗯，就是江湖人叫‘绝公子’的那位李三公子，他很有名的。”
想什么来什么，孙小红真的没想到，小莹竟然会提到李三郎，所以便愣神了。
只听小莹叹了口气，黯然道：“若能在绝公子家当差该多好，听说他很温柔的，对府里的下人都很好，而且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嗜好，他家的侍女只要做好自己本职的工作就行，再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他家仆人每月的月薪都比别家高一倍多，若是能在李三公子家为仆，想必过不了多久，我就能为弟弟积攒够读书的钱。”
说到这里，小莹猛若间反应，感觉自己说的话太过，连忙道：“小小姐，奴婢说话没了分寸……奴婢错了，其实这府也是很好的，小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