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帝城和两禅寺说远也不远,不及西天远,说近也不近,两地隔千里。
“和尚,这可是你说的。”景舟转过身来,笑吟吟看着李当心,叫不怕酒肉不怕色的大和尚,心里没缘由的一阵发寒,当即立断道:“哈,施主,和尚后悔了,你就当和尚没说过这话。”
景舟用折扇指了指远处的小茅屋,道:“和尚,这话说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媳妇可不知道你还藏了不少私房钱。”
大和尚一脸愁苦,道:“施主先说来听听。”
景舟问道:“听说和尚你在修新历?”
大和尚皱了皱眉,连酒也没心情喝了,目光远眺,右手连连掐动,最后索性俯身以指为笔在地面上画起来,眉头越锁越深,好一会儿才道:“施主之事,和尚帮不到。”
这一画,便叫他看见了西楚的气运柱子散而不倒,溢散出来的气运又与眼前这人息息相关。只是西楚灭国乃是大势,此人想要叫西楚复国便是篡天逆命,曹长卿这些年一直为西楚奔波,可终究不是一事无成?
而历书编纂要遵循天地法则,与天下气运相连,不仅关系到王朝的命运,亦涉及儒、释、道三家的命运,可谓是重中之重。
不论是西楚,还是历书,这二者皆是没得谈的事。
即便是王仙芝来了,他李当心也不会退半步。
虽然早预料到这结果,景舟还是惋惜道:“当年你和黄三甲连下两局,皆以平局收手。和尚,你就这么喜欢和棋,不想赢一局?”
大和尚摇摇头。
“那就没得谈了?”景舟又问了一句。
大和尚依旧摇摇头。
景舟见大和尚眼底尽是坚决,便知道果真没得谈。
老实人欺负不得,老实的和尚也是一个理。不然菩萨能慈眉善目,也能金刚怒佛,他只是叹道:“既然你都编纂新历,便是认定了离阳朝气运已衰。也罢,你这和尚有些时候胆子还真小,果真是个怕媳妇的。这个没得谈,那换个简单的,曹长卿跟在后面,我这边前脚走了,估计他后脚就会进来。”
大和尚脸更苦了,曹长卿要是来,十之八九还会跟他提及新历之事。
离阳朝气运虽衰,可顾剑棠没死,六大藩王没死,首辅张巨鹿没死,即便是想要亡,也得需要不短的时间。在他看来,即便是没有龙气的北凉能成事,旧西楚也无法成事。
即便是西楚能复国,又能怎样?
短短数载,不依旧是难以逃脱灭国的下场?
看在两壶酒,一盒胭脂水粉的份上,大和尚终究是开了一句口:“施主,事不可违,又何必强求?况且天命既定,而西楚一起,战乱必生,民不聊生。和尚我终究是念的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