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她做什么,被罚的都是她,十一年收敛锋芒,讨好的生活,当真过得一点都不值。
季壅乾走下主座,脸上一派阴骘:“你哪里来的胆子?”
“云儿昨日做了一个梦。”裴云归又抬头,轻轻一笑,“我梦见了阿娘和阿爹,阿爹还问我,在季府过得怎么样。”
裴云归将脖子上的璎珞举起来:“季伯父应当记得这条璎珞吧。”
“啪!”
季壅乾打了裴云归一巴掌。
裴云归感觉脸上火辣辣地疼,嘴角渗出了一丝血迹,她冷哼一声,随意抹掉了嘴角的殷红。
“这些年的懦弱,一直是你装出来的?”季壅乾问道。
裴云归哂笑,“不错,我以为,只要按照你们的意愿,当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软柿子,你和伯母就会待我好,谁知道,你们从未把我当过自家人。”
这话其实是假的,裴云归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倒是已经习惯了,对于季壅乾和季夫人,她早就不抱什么希望,只要她能平平安安过完一生,能填饱肚子,裴云归已经心满意足。
但是,昨夜,她辗转反侧,想了许久,回望季壅乾对她的态度。
从小到大,对她不闻不问,甚至每逢佳节,她都没有资格参加季府的宴庆。季家不教她诗书礼仪,任由下人欺辱她。
她知道,季家上上下下,没有人喜欢她,季伯父和季伯母更甚,他们却留她一直住在府中,又是为何?
裴云归七岁失去了爹娘,依稀记得,爹爹和季壅乾是师兄弟关系。季壅乾是受她父亲所托,照顾自己。
既然爹爹会把自己托付给季壅乾,就表明师兄弟交情不匪,可是他又会什么放任自己养成这种懦弱的性子,难道不会愧对九泉之下的师兄?
从前,裴云归不会琢磨此事,因为她连自己的肚子都填不饱,日日受饥挨饿,每天想的最多的就是一日三餐该去哪里找吃的,现在闲下来,细细思考,才发现了许多端倪。
很多事情,不能往深处挖掘,一旦将地捅了一个窟窿,先前构建的高楼大厦,都会纷纷崩塌。
裴云归突然问出了从前十多年都不回想到的问题。
“我爹娘的死,应当不如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简单吧?”
这下,连季夫人都猛然起身,帕子掉在了地上。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季夫人上前,抓住了裴云归的肩膀,力道之大,半边指甲都陷进了裴云归的肉里,“你爹娘分明是被歹人所杀。你怎可胡说八道,随意编排!”